望着高大的阁楼,柳常鸣才想起昨日自己还在这里喝过酒哩!
原来这酒楼就是昨日柳常鸣碰见那神医的地方,甚至自己还因付不起酒钱拿手中的宝剑抵押过去了呢!
杜芸娘不知柳常鸣为何要带她过来这里,问道:“现在只不过辰时,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不饿。”
柳常鸣摸了摸肚皮,微微笑了笑,道:“可是我已经饿了!”
杜芸娘背对着他,哼道:“怎么,柳公子忙了一个晚上,那个地方没有给你东西吃?”
“那个地方”这几个字,杜芸娘咬字很重,似乎故意让柳常鸣听见一般,柳常鸣摇摇头,更是大喜。只不过如今她误会自己,若是自己不加以解释,只怕以后误会越来越深。柳常鸣拍拍额头,心想:柳常鸣啊柳常鸣,这该如何是好,昨夜我曾发誓,出去学武一事不可与第三个人说,早知事情如此麻烦,我又何必发誓呢!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杜芸娘见他不言不语,更是大气,忍不住跺起脚来,路人有人见状,指着说道:“这不是尚书千金吗?及笄有过一面之缘,她身旁又是何人?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惹尚书千金不高兴。”杜芸娘听了路人依附自己,似乎有些得意,但是脸上更加难看。刚才那路人见杜芸娘受这般委屈,同情道:“哟哟哟,杜小姐你可不能哭,这可是大街上,你告诉大家,是否真的这个臭小子调戏了你?”杜芸娘哪里会知道这个路人会说出这般无礼的话,想她也是大家闺秀,在京城也算是知书达理。本以为可以靠这个市井纨绔替自己撑腰,如今一阵吆喝,连“调戏”二字也说了出来,杜芸娘羞红着脸,贞洁素来女子之最,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杜芸娘哪里还能受得了。
柳常鸣也不顾大庭广众,左掌一拍,使得正是昨夜练的“太乙剑法”其中拈字决,那路人本就不会武功,此刻一推一拉,那路人哐当一声摔了过去,杜芸娘心生诧异,心道:他不是……
那路人吃了亏,自知自己不是那柳常鸣的对手,便落荒而逃。余众的看官不明所以,只知柳常鸣仗势欺人,柳常鸣见众人暗暗唏嘘,他欲拉起杜芸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才是谁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这个“女”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个人便立马闭着嘴巴,杜芸娘的眼睛正在盯着那个人的眼睛。
原来这个人正是陆振的手下,也是锦衣卫其中一总旗,那人本是另外一千户手下就职,后那千户革职查办,他便倒戈跟了陆振,知陆振后有皇太子撑腰,他便也恃强凌弱,经常与几个总旗同僚喝酒,恰好适才他从酒肆出来,听见这人声鼎沸,便想好好出出风头,谁知拨开人群便看见是尚书千金杜芸娘。
此人上次亲眼目睹柳常鸣与陆振交战,当前那陆振尚未痊愈,他自知柳常鸣决计不是陆振的对手,便猜测柳常鸣必定伤势未愈,何况前几日还听言杜府聘请郎中,他自知那是一定为柳常鸣治伤,心中更加多了几分把握。同时他刚刚明明听得一清二楚,柳常鸣调戏杜芸娘,就算自己出手也是有理在先,再说陆振听到自己帮他除了一个劲敌,日后必定加官进爵,指不定还有一个副千户当当。
那总旗想到如此,心里暗喜不已,在身旁几位同僚背后数落一顿,甚至说他得罪了刘公公,若是将他绑了陷给刘公公,必定少不了好处。余人听到刘瑾威势,自然不敢得罪,后来听到那总旗说柳常鸣已受重伤,不必在意,众人更是精神大振,心想这是十拿九稳的好事,速尔将柳常鸣包围起来。
柳常鸣自知他们定是陆振与刘瑾的爪牙,又是朝廷的官护,若是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出手,必定带来许多麻烦,更有甚者吃官司。于是他充耳不闻,拉着杜芸娘的手走了出去,杜芸娘以为柳常鸣没有武功怕了他们,她就没有推辞。那总旗深怕自己出手误伤杜芸娘,到那时候升迁保不了,陆振也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他邀了众人跟紧柳常鸣,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他那时候就算伤了杜芸娘,他也有理由诬陷,众人都是自己的人,到时候来一个死无对证。
果然柳常鸣出了城门,那总旗更是大喜,心知那柳常鸣一步步进了自己的圈套。终于,到了一个无人的竹林,柳常鸣停了下来,杜芸娘又是大惊,她先前以为柳常鸣带她回杜府,没想到一步步出了城门,路中她询问几次,柳常鸣总是闭口不言,此刻他却停下,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总旗哈哈大笑,说道:“跑啊!怎么不跑了?”杜芸娘自知柳常鸣手骨已断,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便护着柳常鸣的面前,振振有词道:“若是你要杀他,首先先杀了我。”柳常鸣心中一阵宽慰,适才她还生自己的气,在这性命攸关时刻竟然以死护着自己,若是此生辜负了她,那岂不是天理难容。
那总旗左右为难,他自知杜芸娘是陆振珍爱之人,若是自己贸然出手,她难免不会冲动,何况她也是杜铭的掌上明珠,到时候杜铭也会找自己麻烦。其中一个锦衣卫在他耳旁说道:“此刻四处无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一个死无对证,到时候他们盘问下来也没有法子。此刻大街都知道柳常鸣调戏杜芸娘一事,此事一传开,杜铭必定以为是柳常鸣逼死了杜芸娘,到时候……”
那总旗听后哈哈大笑,眼睛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余下也照此抽出绣春刀,杜芸娘见状知道大难临头,眼睛一闭顺由刀下。
只听“当”的一声,那个总旗划开了那柄绣春刀,接连后退了几步,原来柳常鸣眼疾手快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抛了出去,石子与绣春刀碰撞,那总旗受力不敌只能被迫后退。
余众总旗见状有些余悸,但想到柳常鸣是刘公公的眼中钉肉中刺,立马精神大振,提刀从柳常鸣四涌过来,柳常鸣护着杜芸娘,见地下有一折下的竹枝,柳常鸣便有了打算,抽出竹枝使起了昨夜学的三个招数。左抽右划,柳常鸣也觉得奇怪,这竹枝使得是得心应手,不一会儿,那五个锦衣卫脸上、手上都是血痕,而柳常鸣却毫发无损。
杜芸娘也心生诧异,她怎么一日不见,武功恢复得如此之快,莫非……
那总旗本站在身后,见柳常鸣竟比上次见面还要厉害,心中也是诧异,照此下去自己的性命也就丢在下来。随即从一个隐蔽处退了下去,杜芸娘见状,喊道:“总旗大人,你要爬去哪里啊?”余众一听,回头一见,那总旗果然趴在地上,众人本就听信于他,见他临阵脱逃,自然也不干了,那总旗听了杜芸娘一惊吓,更是马不停蹄地逃走。
柳常鸣看见杜芸娘终于露出笑容,嘴巴动了动,说道:“芸娘,我……”柳常鸣还未说完,杜芸娘捂住他的嘴巴,喜极而泣道:“柳哥,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你,我不能你为了我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你我今生无缘无分,不能做夫妻,只求你成亲以后不要忘了我便行了!”柳常鸣见她又提及那件事,他心中有一阵疼痛,说道:“芸娘,其实……”杜芸娘擦去眼泪,苦笑道:“柳哥,我又说了不开心的事情了,这几日你就多陪陪我,好吗?我怕……”
柳常鸣不知杜芸娘说得言外之意,见她脸颊尽是泪珠,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杜芸娘又擦了擦眼泪,道:“上次普姻寺没有去成,不如今日你陪我去罢!”柳常鸣自然知道普姻寺,便答应下来,只是他不知道杜芸娘今日为何这番模样。
杜芸娘跪在月神娘娘的神像前,说道:“月神娘娘,世间都说你是姻缘神,任何相爱的人只要来祈求您,都会修成正果。可是我和柳哥明明很相爱,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柳哥过几日就要娶其他女子了,而我……月神娘娘为何历经这么多的磨难,老天爷还是要拆散我们?”
柳常鸣想了想:芸娘还是在误会自己与张家小姐的婚事,不行,今日我必须告诉芸娘真相。
这时杜芸娘磕了三个响头,柳常鸣也依次照做,杜芸娘正欲离开,柳常鸣拉住她道:“芸娘,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杜芸娘眼前一亮,擦了擦泪水,说道:“柳哥,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有事,我不是说了嘛!这几日你好好陪我,我就已经知足了。”
柳常鸣顿了顿,也不知如何是好,想起上次自己在这里求了一根姻缘签,不如带她去看看,到时她不这么悲观,我便好好解释解释。
杜芸娘听了柳常鸣的主意,也来到上次摆摊的算命先生处,那算命先生问道:“施主是看相还是求签?”柳常鸣问道:“先生不认识我了,前几日我在你这里求了一签。”那算命先生摇摇头,道:“施主与佛无缘,在下自然与施主无缘。”杜芸娘摆下一定银子,痛快地道:“先生,我求一签!”那算命先生眼睛一睁一闭,那银子已经到了他的口袋,用手摆了摆,示意杜芸娘摇筒,忽地掉出来一根竹签,那算命先生看了一下桌子的签,写道:第六签,上上签。俊人时运更生光,喜气临门事成双。柳常鸣心道:“这不是我上次那个签吗?芸娘也是这个签,看来咱俩在一起是老天注定。”
柳常鸣在杜芸娘的耳旁嘀咕了几句,杜芸娘张大嘴巴,许久才吐露道:“我们的签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