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诚心学习的,难得脑子又够用。
顾京笙想。
翻个白眼,懒懒地去琴房取来一把她自己的琴,“喏,试试这把。”
钟蔻抬眼看到那琴,很小号,琴身光滑洁净得醒目,曲线流畅优美得惊人,较深的红棕色,积淀着历久弥新的古朴感。
怕是出自名家之手,还有些年头了,她不敢轻易接。
“怕什么,弄坏了我不找你,我只要梅熙尧赔。”
钟蔻惊然望她,小孩子闯了祸,就要找家长,单单无人给她兜底,现在有个人突然说她可以肆意而为,有梅熙尧为她负责。
这种亲密捆绑的体验,从未感受过,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引她跃跃欲试。
我会很小心的,钟蔻告诉自己。
顾京笙抱臂架腿坐在竹藤椅里,看钟蔻规规矩矩站在她面前,托着琴,运弓按弦,虽然更加小心生涩,可终于顺耳了。
雨,淅淅沥沥下起。
阳台外精心放置了许多小盆栽,红花绿叶在风雨中昂首摇曳,一片坚韧的生机。
小风吹进来,裹着草木和水汽的清新,沁入肺腑,让钟蔻特别安心。
有风有雨,也有梅熙尧来接她。
顾京笙瞟了一眼手机,梅熙尧给她发的消息。
她看完消息,没作声,继续半躺在那,该指点指点,想打量打量。
休息时,钟蔻也看到了梅熙尧给她的消息:
下雨了,你就在顾老师家等我。
当你对一个人心怀绮思的时候,他把一个寻常的词用在你身上,你总不禁赋予它有别样的意味。
比如这个“等我”,说两次了,钟蔻怎么看怎么觉着亲昵暧昧。
笑得不正常。顾京笙白她一眼,在心里评价。
课结束,雨未停。
顾京笙兀自去休息,钟蔻可以自己练习,梅熙尧来了,直接跟他走。
她一大把年纪,分出休息的时间给她上课已经很不容易了,招待什么的就甭想了。
钟蔻一开始还能静心练琴,越接近梅熙尧来的点,越无法安心,索性不练了,站在阳台前等梅熙尧的车。
都六点半了,他还没有来。
雨下得怪大,飘成层层薄幕,把她无望地困住,人困住,心也困住。
梅熙尧要把她忘了……她也是不敢问的。
阳台外的花花草草,被雨水洗出新红新绿,悠然挺立,花叶上的水珠,玩耍般凝成又滑走,一遍遍的。
大雨中,终于有一辆车缓缓停在楼底,她的手机也响了,是她最想见的备注。
匆匆划下,语气兴奋,“我马上下来。”
拎起琴,朝顾京笙的房间喊,“顾老师,我走啦。”
顾京笙听到也不理,感叹年轻就是有意思,精神说萎就萎,说好就好。
似乎电话里的声音未歇,顾家单元楼的大门已经拉开了。
梅熙尧眼见那个人像没下雨一样跑出来,嘴角好像还有笑意,他鬼使神差地倾身打开副驾驶的门。
钟蔻脚步微停,抿嘴笑得厉害,跑上前拉开门,坐进去。
隔断风声雨声,天地大变,平静、温暖,还有梅熙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