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掌舵人陆盛唐的婚礼在泰国的一座私人岛屿上举行,大半个京圈的富豪都来了,男人们借着观礼的名义联络着生意场上的关系,女人们踩在男人的肩膀上各自比拼着谁站的最高,不过再怎么伸长了脖子也比不上今天这婚礼的女主角站的高。
京圈的名媛们带着明面上的祝福,打着看戏的算盘,谁都知道这场婚礼的重头戏除了小门小户的桃源集团攀上封臣这棵大树以外,还有曾经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嫁进陆氏的京都扇面美人傅司司,这位伴娘算是今天这场婚礼的最大噱头。
“我刚才可看见傅司司了,头纱都戴上了,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伴娘都穿婚纱的了。”
“我也看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她结婚。”
“可不是,你们猜猜今天是新娘好看还是伴娘好看。”
“可不能这么猜,应该猜陆总今天是选新娘还是选伴娘。”
“我猜……选新娘。”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插话进一帮女人堆里,女人们目光刚刚接触到这位不速之客,眼前一亮,“临风——”
“真的是临风,昨天才追完你演的电视剧,还有你新上的电影,太帅了。”
几个女人围着温知夏狂轰滥炸的表述着自己的崇拜之情,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句,“临风,你刚才为什么说陆总会选新娘啊?”
“是啊是啊,你可不知道今天的伴娘可是陆总以前最宠的女人。”
温知夏人畜无害的笑着,“无论他以前宠谁,只要他今天不选新娘的话,我就当场剁了他,对了,我演血腥片的实力更逼真。”
说完留下一堆云里雾里的女人就流窜到了温晚秋的化妆间,看着外表画得跟瓷娃娃一样的亲姐,温知夏总觉得不真实,他用暴力狂徒的眼神吓退了化妆间里的其他人,然后苦口婆心的对自家老佛爷开口道:“姐,我这位有权有势的姐夫昨天才带我们公司最近力捧的一个演员去了酒店,还是你新开的那家哦。”
“他住的是哪个房间?”
温知夏心想,终于有反应了吧,赶紧加把火的说道:“你整层楼的总统套房都被他包了。”
还以为马上就能看到女中豪杰撤下头纱,傲然离开的身姿,谁知道这女人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他有填入住满意度吗?”
“他肯定是……什么……姐,他在结婚前夕跟别的女人开房诶。”
“哦。”
“你不会真的是为了他的钱才嫁给他的吧?”
女人信誓旦旦的反驳道:“怎么可能。”
而后一句话表明立场,“他的人脉也是我考量的一部分。”
“姐,婚姻大事不是应该看人品的吗?他可是你的未来老公,你就这么淡定?”
“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吗?又不是组团开公司,这么讲究干嘛。”
温知夏真想在自家亲姐的脸上刻上“不可理喻”四个大字,不过碍于自己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自带怂货的体质,只能憋着气,无声抗议,要不是陈安安和齐勋走了进来,温知夏可能真被这口气给憋死。
温晚秋看着陈安安手里拉着行李箱,调侃道:“你是把礼金都取现了吗?准备砸一箱子钱给我?”
陈安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打开行李箱,里面是一堆衣服和各种各样的化妆品,“逃婚装备,为了避免陆氏事后算账,我还准备了专业的化妆道具,待会儿我给你整一个刀疤妆,从嘴角剌到耳后根,包管那个陆盛唐遣散费都给你双倍。”
温晚秋没有理会陈安安,反而看向齐勋,“她的脑容量是又缩水了吗?”
“劝过了,还挨了一整套的九阴白骨爪,现在后背还火辣辣的疼了,不过……”
还没等他说完,温晚秋就问道:“你也有幺蛾子要出?”
“不敢不敢,我是替人带话。”
“谁?陈放?”
齐勋点头,“陈放就在外面,他说你要想走,他随时待命。”
温晚秋扶额道:“我做三个小时的飞机外加两个小时的船到这里来不是为了逃婚的,我的情况真的跟偶像剧里的狗血桥段不一样,我现在如果一走了之,封臣的脸面就算丢尽了,桃源集团根本承受不住陆氏的怒火,陆盛唐虽然看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财阀气质,可是真要发起狠来,把人剥皮抽筋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封臣女主人的这个位置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引以为傲。”
温知夏深深地看了自家亲姐姐一眼,问道:“决定了?”
“决定了。”
温知夏伸出手来,“那走吧,我给你送过去,本来应该温从文陪你走的,你既然偷偷瞒了下来,我也只好陪你一起划这条贼船了,等那两位旅行回来,可能会拿我祭刀,到时候你得救我。”
温晚秋起身,挽过温知夏的手臂,“放心,再大的祸事到我这儿都能息事宁人。”
“也对,咱家重女轻男的传统也算是独树一帜了,咱家徐美丽一直声称我是她办美容卡的时候顺带送的,只有你才是她和温从文的爱情结晶,是走正规程序来的。”
从小到大温知夏在温家都是在食物链的底端摸爬滚打,小的时候还为此闹过离家出走,一心想着如果温晚秋不在京都就好了,也许是怨念太深,高中的时候温晚秋孤身一人去了美国求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温知夏才深刻的明白了远香近臭的道理,可是在她回国后,沈从文和徐美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围着这个女儿打转,全然忘记了温知夏的存在。
秋意晚来,蝉鸣知夏。
晚秋、知夏两个名字都是为自己这个姐姐准备的,小时候,她说秋风清爽,酷暑炎夏,所以选了晚秋,留了知夏。
温知夏,本身就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他有他的心思,所以多了一分酸气,也还好身为男儿身,若是女人,怕是这牛角尖钻得就更深了。
温晚秋看了自己这个酸里酸气的弟弟一眼,轻轻的叹息一声,“温知夏,你要快快长大呀。”
“姐,我二十六了。”
“我说的是你的脑子。”
果然是温晚秋,嘴上不饶人的本事都可以申遗了。
海岛被淡青色的花海包围着,无数的水晶玻璃搭建出了一个希腊神话意境的婚礼现场,阳光折射在水晶上,衍生出一道道的彩虹。
这场婚礼看似简单却又极尽奢华,陆氏的婚礼总要在宾客心中留下叹为观止四个字方才能显示出诚意来。
在主持人的官方致辞结束后,帅气逼人的新郎早已等在观礼台上,嘴角微微翘起,痞里痞气中多了一分撩拨人心的诱惑,勾得观礼台前的女人们心跳加速,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来。
温知夏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这个游戏花丛的姐夫就像是古文中放浪形骸的青楼花魁,他把温晚秋的手交到陆盛唐手中时微微一顿,压低声音道:“把你的笑收起来,以后只能我姐一个人看。”
陆盛唐和温晚秋都是一愣,温知夏将温晚秋的手往陆盛唐手里一按,没好气的嘟囔道:“守了二十多年的花就这么丢火坑里了,也忒暴殄天物了。”
耳尖的陆盛唐回了一句,“我保证养得她枝繁叶茂。”
温知夏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气得当场咳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就下了台,陆盛唐握紧温晚秋的手,低声道:“你这弟弟挺可爱的。”
“真巧,以后也是你的弟弟了。”
“这么快就想攀上关系了,温晚秋,你到底再打什么注意?”
“本来就是为了攀龙附凤,自然是能攀一点是一点咯。”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主持人示意伴郎、伴娘奉上戒指,伴郎严安忐忑的走上台来,手上却被没有拿任何东西,他凑在陆盛唐耳边说了一句,就看到伴娘傅司司以一副女主角的姿态穿着婚纱缓缓走上台来。
她越过温晚秋,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当着台下一众宾客的面伸出右手无名指上的璀璨钻石对陆盛唐道:“怎么办呢?好像取不下了来了。”
她看了一眼温晚秋,“你的婚戒好像更适合我了。”
她兀自的取出盒子中的男戒,想要拉过陆盛唐的手给他戴上时,却被后者不动声色的甩开了,他并没有动气,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眼中甚至闪过一丝看戏人的眼色,比观礼台前的宾客还要好奇局面的走势。
眼前这出戏新郎选择了装聋作哑,反正花名在外,陆盛唐的婚礼注定不会太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新娘温晚秋,只见她小声的跟一旁冷汗直流的严安说了句什么,严安从内兜里拿出一支笔来递给她。
温晚秋扒开挡在陆盛唐身前的傅司司,牵起陆盛唐的手,抽出他左手的无名指,拿笔在指圈上画出了一个树叶形状的戒指来,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温柔的说道:“虽然这听起来有些玄乎,但这个树叶一样的形状真的是我心口上的胎记,你丈母娘徐美丽跟我说,一定是我前世在奈何桥上不知道等哪个没良心的孤魂,等得忘川河边的树都落了叶,最后一片树叶落下也没等到那人来,她说落叶归根,这片树叶落在了我的心上,就是不知这辈子能不能找到我的根了,我将这片落叶送你,就赌这一世的落叶归根。”
当她絮叨着说完话,陆盛唐古井无波的心神竟多了一丝涟漪,在她说着落叶归根四个字时,心跳没由来的活跃起来,他抢过笔,牵过温晚秋的手极为认真的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也画了起来,这是一串以圆点画出的时间,312,温晚秋看了看,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重要时刻吗?”
温晚秋思索着,是三月十二?还是三点十二分?
“这是一个只有我和你天上的婆婆才知道的时间。”
一直默默观看着这一切的陆老爷子露出片刻的失神,一旁的余莹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他不动声色的抽了出来,“不用陪着我了,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吧,老傅就剩这么个女儿了,虽然不懂事了些,但该有的体面,我们老陆家要给足。”说完陆老爷子便起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陆安阳年轻的时候长得可没有自己这个儿子帅气,看着就是老实本分的模样,可性子却是京都出了名的霸道,倒是陆盛唐的母亲曾是京都的第一美人乐丽华,陆盛唐的皮相像极了她的母亲,可这性子又继承了他的的父亲,那时的陆安阳对乐丽华好到没了边际,传闻乐丽华生产时极为危险,虽然没有什么保大保小的事情,但是当主刀医生说乐丽华大出血,胎儿可能保不住的时候,陆安阳只有一句话,“那坨肉球算个什么玩意儿,我只要我老婆。”
就因为这命悬一线的生产,陆盛唐小的时候可不怎么受陆安阳待见。
乐丽华拼了命的生下陆盛唐,却在六年后吞了一瓶安眠药死在了睡梦里。
后来京圈的人才知道,这位名动京都的第一美人早就患上了抑郁症,早到嫁给陆安阳之前,早到明眸皓齿的女子被陆安阳的莽夫气质吸引时,早到乐丽华亲眼目睹父母车祸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