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者并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她将被自己抛在半空之中的戒指一把握进了掌中。脸上的笑容之中竟还有着半点癫狂。
“所以,你也就相信了这件事情了?你的小女朋友因为爱情而选择了在自己的家里自杀,而出嫁的人只是她的一个远方表妹?”
“当然了,事实就是这样的。”闪米仿佛是还没有完全听出来白马言语之中的揶揄和对人性的嘲讽,他只把这当做是胜利者的骄傲姿态而已,“我也幻想过,如果那天出嫁的人就是她该多好,那面纱之下的脸孔一定比平时更加圣洁。”
沐恩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白马如此畅快淋漓的笑声,在整个墓穴之中回荡。身形单薄的女子捂着自己的肚子,将双腿侧放在地上,笑得喘不过气。
闪米黑着脸,他一边要抵抗那柄黑剑的吞噬,一边揣摩这个奇怪女人的心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他还是说自己刚才说的有什么好笑的吗?
良久,白马终于缓过了气,立马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你们可真是有意思,永远都是那么一厢情愿,真可爱。可是,我说,你这个想法倒也的确不能说是错误,不过要是你站在那个叫雪娜的女孩儿的角度上来看的话,你真的会选择自杀吗?”
“能够让你痴迷了几百年,那么我就假定她倾国倾城行不?”白马的视线再度变得锐利起来。而另外一边自由自在地躺在地上的沐恩听得有些难受,不禁腹诽:总感觉这个家伙叫别人美女是在嘲讽别人。
“那么,一个年芳二十左右,情窦初开,倾国倾城,家室高贵的女孩子在这世界上简直是拥有着一切,只要活着。而死亡了也就回归了你们冥河的怀抱,什么都不剩了啊。而且二十岁的年龄,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换言之,问题来了,如果是你的话,你真的愿意放弃全部的一切,进入虚无的死亡吗?如果是你的话,你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吗?还是说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如此的无可取代?”
边上的沐恩听得简直想昏过去算了,这一连串的轰炸根本就不给别人休息的时间啊,虾仁猪心!哦,不对,是杀人诛心啊!一边的土狗也跟着沐恩趴在了地上,用两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闪米的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了,他长大了嘴却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刚才他跟着白马的思路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即便是他自己也有着些许动摇。
是不是他真的太自恋了,太一厢情愿了,他真的值得别人用生命的代价去怀念吗?可即便是那样闪米也不甘心就这样被白马质疑和羞辱,他急切地想要反驳,生怕自己真的回味过来了什么。
可惜了,白马在本性暴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把主动权交给任何人的,这个恶劣的女人一定会是要把别人的心思全部猜到然后抢先说出来!
她微微摇了摇头,神情逐渐收敛,“我没有一点看轻你们之间的爱情的意思哦。”
美人信步走到了晨曦蔓延到的地方,看着淡淡光线下显出了细细形状的灰尘,她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和你想的正相反啊。不管是在学者城还是在之前的金色狮鹫之中,因为对于学生和学者们全面发展的要求,我主动或被动地读了无数本前人留下来的纯文学或者半文学作品。这些书的作者都是我尊敬和佩服的对象,有意思的事情是,爱情这种东西总是会在他们的书中占据重要的一部分。”
美人瞥了一眼在地上享受着晨曦装死的沐恩和土狗,继续说道,“虽然我自身的确是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愫,但是在我想来,连这些智者都不遗余力地歌咏爱情,那么这东西一定会是一种非常圣洁,非常隽永的美妙东西吧?”
“可是我要问你一个,我自己思考了许久的问题,什么是爱情呢?”
“你可以说几百年前的自己爱着那个女孩儿,我也相信那个女孩儿在那个时候是很喜欢很喜欢你,可是在二十岁的年龄里,你们之间的就是那些诗篇之中所描述的爱情吗?可你们之间的情愫真的能够持续到最后吗?如果说那个女孩儿之后又真的遇到了幸福,然后她放弃了过去,接受了现在和未来,没有想你想的那样发展,之前连接你们两个人的还能够被称之为爱情吗?”
说着说着,绝美的学者又逐渐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她的周身出现了只有她自己才看得见的幻影:她看见男孩儿和女孩儿的相遇,她看见了发生的变故,她看见最后的女孩儿站在了一条岔路口。随后她从口袋之中拿出了沐恩送的镜子,轻轻地打开了它。她问着镜中人,如果她是那个雪娜的话会怎么选择呢?
闪米紧紧咬着牙,虽然无法反驳,但他还是不甘心!牙齿激烈摩擦的异响击碎了白马的幻境,她看着闪米这幅模样,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换一种方式比较好和他们交流。
所以她准备直接解开历史对现实的封锁。
她走到了那副石棺前面,抚摸着粗糙的纹理:“按你说的,也许她的确是自杀的,所以葬在了自己家族的墓穴之中。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她是出嫁到了晨曦王国的内陆地区,对不对?毕竟那里的习俗也是一样。安葬与降临于统一,这也是他们的习俗。”
美人的手最后停留在了石棺的头部,那里有一颗发出黯淡荧光的石头,“如果说之前还在可能性之间摇摆的话,那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这玩意儿是具备着几乎和鸦石一样的超级惰性的白萤石,除了能够发出黯淡的荧光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可是在内陆人的眼中确实是有其他含义的,正式因为永远发光,还永远不会变性,所以也被视为死去亡魂前往冥界的指路明星。”
美人看着石棺之中已经干枯的尸体,也就是她才能够看出这个女子生前的模样了,“这完完全全就是内陆人的习惯啊,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吧?”
闪米思考了很久,声音颤抖了:“具体的时间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不过我记得,我战死之前,哪位被称之为银色龙鹰的王者已经驾崩几年了……”
此刻他心乱如麻,女学者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就像是深渊魔鬼的低语:“现在是狮鹫历两千零四十年,而那位国王驾崩的时间是三百四十年以前,你应该也已经看过了这石棺上刻着的时间了,一千七百八十年,怎么都对不上吧……”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
白马的最后一个问题像是处刑大剑一样插在了闪米的魂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