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基德，云玩区六年老玩家，对系统外挂语言漏洞都颇有研究，技术群里都认识他。”
矮墩ID狼牙棒，人如其名，是个棒槌，出面不抵用，背后玩阴的倒是很来劲，他把肥屁股埋在座椅上，双眼眯成了两条缝，洋洋自得地说：“我敢打包票，这个秦子恒是樊煜离点名要过去的，待遇不会差，之前他独来独往滑得像条泥鳅，我们抓不住他，现在不一样了，我从他出面救人的时候就关注这人的动静，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寸头靠在一旁，指关节发出异于常人的咔咔声响，像刚从蜷缩状态舒展开来。
“你认为他会加入吗？”
棒槌打了个响指：“一定会！他平时活跃度很高，自从禁赛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从这一点来看，他大概率愿意加入。”
“何以见得？”
“因为他每天夜里都会上线，但很快就下了，你说，他在干什么？”
寸头冷笑：“跟你一样，偷窥。”
“怎么能叫偷窥？这叫暗中观察，等待时机。”
“希望你的判断没错，等人来了，我们之前获取的数据都交给他，”寸头拿起设备，把玩着，眼神直直地望向前方，说：“樊煜离，你总有缺点，没有人能一直站在神坛上，这个位置也该变一变了。”
......
“‘虫族入侵’已部署完成，本次内核启动至60%，HES系统提前5小时渲染，预算***万元，请确认。”
黑武士的声音从办公室响起，樊煜离批了个同意，一笔钱就这么花出去了，总部当初供他训练花钱如流水，这波给得倒是不亏，他下意识看了看秦子恒提交的原则测试。
“得分多少？”他问黑武士。
“90分。”
他睁开双眼，调开看了一下，原则测试就是一张简单的百分制试卷，他原本没打算派上用场，毕竟没几个人会在第一个任务中放火烧林，行事这么鲁莽，接下来什么水淹陈塘关、火烧赤壁之类的，他完全相信秦子恒干得出来。
“算通过吗？”黑武士问。
他查看扣掉的10分，题干内容是：当队友遇到生命安全的威胁，而威胁来源是相较队员数量更多的人群，是否会为了队员性命杀死对面人群？
秦子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而扣分的原因并不在于他的选择，是他没有作其它考虑，甚至没有对题干作出提问和环境假设，樊煜离留意到其它部分的回答，这家伙都乖乖做了设定，虽说有些设定很偷懒，但最起码知道猥琐发育，这一题的果断有些反常。
他打了个问号，发了回去，配了句语音批注：“把想法写出来。”
“那......延后任务吗？”
“不必。”
小半天过去，黑武士在秦子恒的手腕上跟大厅里同时发出信息：“渲染还有两小时完成，请玩家出发前往系统环境外部等候。”
这次匹配的是深蓝色作战防弹服，钢盔护目镜、特殊枪支弹药一样不少，蓝妖和秦子恒出发之后，HES系统大屏，也就相当于第五副本最大的一个屏幕上，就挂起了淘汰板。
实地投入玩家白水煮青菜显示在第一位，积分：0；任务状态：正在进行；通关结果空白，也就是说如果这次结果是红色，那么他就直接退出了。
黑武士一路上提醒他，秦子恒被它弄得异常紧张，偏偏这时，樊煜离给他发来语音。
他立即点开，那平静到像马上就要死去一般的语调，向他说：“把想法写出来。”
秦子恒：......
写你妹啊！这什么时候了？要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写个鬼的想法，收拾东西回家找刘建国得了。
“别紧张，不就是杀死虫族么？我看了一下，也就......几千只吧！”二师兄干笑。
秦子恒点了点头，然后闷声道：“我如果再放一把火。”
“那你最好连自己一起烧死。”蓝妖极为审慎地给他当头一棒：“其实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只要HES系统定义虫族与我们是战争，就不算违反原则，那么，即便老大不允许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秦子恒把头抬起来，悻悻然问道：“你确定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么？”
蓝妖摇头：“我不是很确定。”
“他跟我说第五副本杀人不犯法。”
蓝妖：......
“距离渲染成功还有1小时。”
来到螺帽塔台跟前，秦子恒突然想考考他二师兄，他伸出食指，微微弯曲，问：“你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吗？”
蓝妖侧头看了一眼：“问号啊！”
秦子恒收紧食指：“那这个呢？”
“9。”
“我靠！”
突然，耳麦里响起了樊煜离的声音：“再说一次试试。”
“我！靠！你怎么听得见？”
“你回来等着，秦子恒。”
......
“我去！我说这个总行了吧？你不会全场跟听吧？”这也太紧张了，毛病啊？
蓝妖戳了戳他：“进了环境他听不见，只允许两个人。”
秦子恒顿时松了口气，蓝妖顿觉莫名喜感，笑道：“你果然很怕老大，有意思。”
“请玩家白水煮青菜、蓝妖，来到结界入口。”
这次虫族入侵地点是不死之城，城内长期遭受破坏和攻击，逃出去的居民躲藏在城镇周边的农村里等待救援，还有许多没有逃出的，正受着虫族的奴役和虐待......
他们踏进这座灰暗的城市时，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像硫磺的味道，蓝妖立即朝他叮嘱：“绝对不能纵火。”
秦子恒戴上面罩，点头，他说放火当然只是开玩笑。
宽阔的路面随处可见塌陷，裂纹像一张张蜘蛛网盘根错节，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处狰狞的断裂，车辆堆积在一起，几乎没有一辆是完好的，破碎的玻璃角上还残留着血迹。
一阵风刮过，裹挟着空气中细小的颗粒迎面而来，挂在楼外的铁皮发出吱呀响动。
这分明是一座死城。
他看了一圈，耳麦里传来蓝妖的低声：“硫磺味是虫族释放的记号，很可能是同类的气息。”蓝妖低头，在地上发现了一道土黄色的液体，已经干了，他捻起一撮抹在自己身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瓶，一路上收了不少。
果然是玩绝境逃生的，就是会藏东西。
秦子恒跟在身后，突然，一股压抑感从头顶传来，随着极强的震感和不明的声音，他的脑袋嗡嗡响，蓝妖回头，见他脸色惨白，过来扶住：“你怎么样？是不是空气有问题？”
秦子恒摇头：“不是，有......有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蓝妖把头转了个来回也没看见任何一个活物：“要不要先去楼里歇一会儿？”
“有很多，很多，在......”他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抬起头朝天上看去，但天色被阴霾盖了厚厚一层，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见了什么？”
他踉跄着，往城中走去，蓝妖拿出抢跟了上去，走了有十几分钟，看得出这座城发展的不错，高楼层叠，街边的店铺都算高档，要不是毫无人烟，这样的娱乐生活措施算繁华了。
城中心，有一巨大的广场，广场外围竖立着又高又宽的圆柱，如果人足够靠近柱子，从高空是发现不了的，一根圆柱后面藏十个人没有问题，同样，空中对他们来说也是盲区。
但此刻，再宽的障碍物也阻挡不了这遮天蔽日的......飞船？
不，这不能叫船，这是一块巨型铁甲，平整无边的底部像铜墙铁壁般缓缓覆盖过来，由于面积太大，估算不出高度，原本就黯淡的世界顷刻间陷入了浓稠的黑暗当中。
万物失色，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居民”忽然在广场上哭喊起来，慌乱异常，哀号遍野！
空中巨物越来越近，秦子恒几乎跪倒在地，他颅顶像被人拿着锥子往下凿，所有的疼痛都汇集到了一处。
蓝妖立即将他往后拖，找到一扇靠窗的门就躲了进去。
“是高压刺激吗？”二师兄问。
秦子恒整个脑袋包括脖颈处都抬不起来，呕吐感从脊椎神经传达到胃里，冷汗津了一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微微点头，说：“辐射，还是电磁波......我不清楚......”
隐约间，街道嘈杂起来。
广场上出现的人群一窝蜂逃散而开，来到了街区，他们也许从未在这里生活过，每一座高楼里充斥的是他们的惊慌与绝望，秦子恒只感觉靠着的墙壁都是冰冷的，刺痛感从后背蔓延开来。
硫磺味更浓了，空气温度在升高。
蓝妖紧张道：“我们得去空旷的地方，你能走吗？”
他不知道。
这一刻，他才感觉樊煜离安排无木之林那样的任务是多么仁慈，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就那种程度，他还能把牙磕了，把红线犯了，真是蠢到家，樊煜离看他跟看傻子没区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