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晕就晕,她眼睛一闭,嘴角下撇,全然当自己是个木头。但是一路上怎么回的府邸,她还是清楚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倒是放心多了,不过……
“娘亲,”她没有睁开眼睛,假装是呓语,轻飘飘的,“暮儿死了么?”
“呸呸呸,这样忌讳的话也敢说,真是把你宠坏了!”陶夫人嗔怒道,“谅我看不出你真的还是装的?你走三步路我都知道。快起来吧。”
呃,她知道瞒到现在已经很好了,可不能把好脾气的娘亲惹急了,继而笑眯眯地坐起来,用指腹摩挲摩挲头顶:“爹爹呢?爹爹去哪里了?”边摩挲,便想称赞自家的李嬷嬷真是一双巧手,没有折损她一根秀发就解开了发髻,取下了那支箭。
陶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嘴角向下撇了撇,而且眉头紧锁,这样的表现倒是看得她满脸问号。难道是发生别的事情了么?细想想,她也没有受伤,一顿赔礼道歉就可,阿娘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她等了一会儿,陶夫人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站一边的李嬷嬷心直口快,认为这种事情不必瞒着:“小姐以为今日的事是大事还是小事?”
小事还是大事?陶今暮舔了舔有点裂开的嘴,她怎么会知道呢,顺势看向侍候在一边的依依,而这个小傻瓜依依也不知道,只能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李嬷嬷,”陶夫人淡淡地开口,“小姐嘴唇都起皮了,你去小厨房熬点苦菊茶,宝儿,去给小姐倒点温热的茶水,再拿些唇脂和膏糖。”
吩咐完了,疼爱地抚上女儿的小脸,陶夫人只挤出一抹苦笑:“爹爹在朝堂上唯一的对手是谁,暮儿可知道?”
“薄尚书!”
她喊了出来。
“没错,”陶夫人的表情松动,一口银牙似要咬碎,“我和你爹爹初时知你无事,便没有想别的。小子不懂事,他家大人携夫人来我们府邸的时候赔礼道歉的态度自然要好,可刚才你爹爹身边的久荣来报,他们竟然提出让你与他家二郎结亲!这才知晓他毒意!不禁后怕,那支箭入木三分,若当时你爹爹坐在你的位置上,岂不是一箭封喉?可惜只吓着你,他便想以求娶为补偿,暗地里是想用你掣肘你爹爹!”
不行!她心里惊地说不出话来,大大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像是呼吸不过来了……
陶夫人心疼地拍拍女儿,哄她喝下宝儿送来的茶水,眼睛里闪闪烁烁的:“今早才接下副丞相的官职,品阶比尚书高了一些。不妨事,但若一口拒绝,传到外面去大多都会说我们仗势欺人,若传到宫里,被太后知晓,只怕会催促圣上赐婚。日后两虎相争,伤害的却是我的女儿……”
“不行!”她用力捶床,“娘亲知道我的,并不是嫌弃那二郎的身世,虽然他母亲是填房,那至少也是正妻,但是要我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谈婚论嫁,不可能!阿娘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此时厅上
“暮儿?”陶大人一时语塞。自家闺女居然披了纱笠,倒有几分江湖女侠的风范。
“暮儿拜见父亲,拜见尚书大人,尚书夫人。”她福了福身子,在纱笠的细软荡漾下,有弱柳扶风之态,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那位所谓的尚书夫人很美,眼角含笑,攥着帕子的一角,细葱似的手指指着陶今暮:“果真是江南第一美人诞下的孩子,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呢。我呀,与你母亲同辈,你现在还小,不必学那些假招式,论起来,得管我叫柳姨。”那位尚书大人也是从容,吹了吹手中的茶,半含笑:“夫人既然攀了亲戚,我也该被称作伯父才是呀。”
“是了,见着柳姨和伯父便觉得亲切,”她把纱笠摘下来,“望二位不要嫌弃暮儿才是。”
天呢,她的脸青一块白一块,额头大片的小包,红红的,像是溃烂!
那两位震惊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
“柳姨和伯父不知,暮儿体质特殊,从小便生这些污糟的病,今天父亲是带我去瞧郎中的,”她可怜巴巴地仿佛要哭出来,“父亲,是暮儿拖累了你。暮儿该死!”
她的爹爹此时只觉得好笑又无法发作,装作心痛又欣慰:“是啊,薄兄和二郎不嫌弃,小女便嫁于二郎吧,婚约就此定下。”
“不行!”终于,隐忍多时的薄二公子发飙了,他不可能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陶今暮的诡计得逞,她还特意把这张吓人的脸对准怒吼的二公子,却意外发现还有一位公子,一言不发,却真是俊俏好看,剑眉星目,嘴唇红润,比她涂过唇脂的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