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尔纳和阿周那站在神殿里,看着对面在阳光下愈发明显的黑点。
他俩已经在这里站了整个上午的时间,只为了观察这黑点到底会不会有任何变化,但结果是显然的——如果有什么变化,他俩也不会继续站着了。
期间,阿周那一次次的操纵整座神殿向着黑点的方向移动,抱着能激起这个黑点的一点点反应的希望,却发现只是无数次的更换了一个更好的观测位置,黑点变得更加清晰,同样更加清晰的,还有黑点的毫无变化。
“咋办啊。”阿周那满头大汗、捂着肚子说到。他还没有吃早饭,毕竟按照迦尔纳的信息,这个黑点是每时每刻都在扩张着的,只是刚刚出现之后,会有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等一会就好了”,迦尔纳当时是这样说的,于是他成功的被哥哥的错误信息带偏,错过了每天最重要的那一顿早饭,现在他只期盼着午饭可以顺利的吃到。
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神殿在晌午那最猛最烈的阳光下,居然是如此之热,但你迦尔纳,莫不成是体感有问题?怎么就不觉得热呢?
“再等等。”迦尔纳看着已经在视线里有足球那么大的黑点——按透视关系来计算,现在距离黑点已经在两千米之内了,按道理来讲,毕竟上次距离四千米就已经昏倒了。黑点还在休眠之中,没啥反应那就算了,毕竟好像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阳后裔能控制的,可是为啥还是他自己也没有点反应呢?不混到也没事,头疼、胸口疼都可以啊!
“大郭啊!”阿周那已经飙起了方言,“您能不能靠点谱塞?说好滴一会会儿,现在都多久了不啦?”
“诶呀你再等等,本来说今天去看我爹,我不都没着急呢么?”迦尔纳强忍着内心的怒气,强撑着内心逐渐崩溃的决心。黑点爷爷啊,我宁愿忍着身体上那一定会出现的痛苦,也请您动一动,哪怕您转一度呢?我也能看见不是。
诶等会,怎么那痛苦就一定会出现?今早上不就没什么感觉嘛?
所以会不会是因为没有自己应当承受的痛感,所以黑点没变化呢?那,这撕心裂肺的痛苦,怎么自己搞出来?迦尔纳没有一点想法,表情逐渐急燥。
“可能是个赝品吧?”阿周那小声嘀咕着,“可能就是拿出来唬你的,别那么当真的。”
“有道理,那我去把它拿过来。”迦尔纳一步跨出神殿,向着黑点而去。好像也只能是个假的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没点反应,出了发光——发光?对啊。“阿周那,你是不是说过我发光?”
阿周那呆呆愣愣的看着迦尔纳向着黑点而去,脑子里已经满是自己去清凉的地方开开心心、舒舒服服的吃一顿饭的那幕场景了,耳边有声音传来,但他的大脑已经不足以处理信息了——按后世的医学角度来说,可以算是低血糖外加中暑——这两种状况同时发生,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
“诶,问你话呢?”
阿周那要了要脑袋,稍微清醒了点,眼前的画面也稍微清晰了点:迦尔纳离那个直径基本上和他一边高的远点,只剩下手可摘星辰的距离。
“你说啥?”
“我问,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说过,我在发光!?”迦尔纳的声音接近呐喊。
阿周那反应了一会,然后在迦尔纳触碰到了黑点——现在应该说是等身的巨型黑球的那一刻,回答了一句,“是啊。”
但是已经太晚了,话音传出的那刻,迦尔纳已经的手已经轻轻触碰在了黑点上,听到这句话,金甲少年回头,表情里是不安与惊诧。
然后,阿周那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头顶本来猛烈地朝阳,如今微微收敛了火焰,而触碰到黑点的迦尔纳,则开始慢慢散发着逐渐亮起的光芒,比清晨那叫醒自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然后光芒骤敛,在逐渐暗淡下来的世界里,黑点开始向内皱缩。
“你快回来!”阿周那大概能想到下一秒,黑点便会开始向外吞噬一切,而近在咫尺的迦尔纳,显然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迦尔纳在原地愣了一会,默默地思考着,是不是自己这一个也被饿得头晕眼花不过脑子的行为,启动了终极邪恶的黑点,开启了毒害世界的大门?然后他回过神来——那要真是启动了它,那自己不就是第一个被吞噬掉的?
于是他扭头,向着神殿飞快的飞了过去,而本来在神殿周围焦急等待的阿周那,看到哥哥终于有了反应,赶忙去到神殿中央,缓缓启动神殿,准备向着远方而去。
然后迦尔纳降落在神殿上,神殿开始加速,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惊得还神魂未定的二人回头一看,只见那黑点已经向四周膨胀了起来,开始向着扁扁的椭圆体发展,而刚刚他们二人所驻足的地方,已经被吞噬掉了。
“啊!!!”两人尖叫起来,阿周那赶忙加速,然后问道,“哥,说好观察到了就吃午饭呢?为什么还是不能吃啊,我真的要罢工了!”
“那你吃,你罢工,我先走了。”阿周那用行动证明,自己已经随时准备好下这条贼船,同时,自己完全可以比神殿逃跑的速度快一些。
见状,阿周那意识到威胁好像起不了什么效果,于是只能更换招式,“你说说你,怎么想的啊,居然要去碰那个黑点。若那是个假的也就罢了,但你碰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啊。而那是个真的,你不就是全人类的千古罪人吗?”
“也不知道谁指使的我去做,也不知道谁斩钉截铁的说这是个假的。”
得,又没唬住。只剩下最后一招了。
阿周那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倒了下去,飞快的神殿缓缓静止。
“诶,你这弟弟,关键时刻掉链子是吧。”迦尔纳看了一眼背对着他、脸上是贱兮兮的微笑的阿周那,又看了眼身后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的黑点,只得一脚把阿周那踢开,然后自己赶马上任,担任其船长的职责。
被一脚踢开的阿周那则立刻打了滚,虽说身体上有些疼痛,但内心却十分幸福,向着他自己布置的简易厨房飞奔而去,只留下身后意识到问题有什么不对的迦尔纳大声喊道,“诶,你个臭弟弟,你给我回来!”
没接收到任何回应,于是他只得补充道,“算了,记得也给我拿点吃的回来。”语气中充满无奈。
“得嘞老哥。”厨房的简易窗帘后,传出了轻快的声音,神殿中央又是一声叹息。
许墨城正在上学的路上。
去医院赚外快和上天执行任务,是周一时的无奈之举,如今已经是周四,在期末考试即将来临之际,他整整请了三天的假,而今天,研究所的任务终于结束了,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去上学,可以去见思念已经逆流成河的赵清妍。
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回忆着身边还有位迦尔纳陪他谈笑风生的日子,然后,他被人拦了下来。
“刘所长有请。”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拦路者说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回忆往事的许墨城一机灵——这样子也太像黑社会小弟了,诶,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像说刘所长?“你刚说啥?”语气带着浓浓的起床气——来者不善,我许墨城可不是吃素的。
“刘所长有请?”黑衣人毕恭毕敬的重复了一遍。
“昨天不是说好今天没有活了吗?怎么又让我加班,加班费给多少啊?”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还得您自己和刘所长商量去。”
许墨城翻了个白眼,不怀好意的问道,“那你知道点啥?”
“刘所长今天早上吩咐,务必要在九点前把许墨城许先生带到研究所去,要在红星路上等,看到照片上的人就是他。来,您看看这照片上的是不是你?”黑衣人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许墨城学生证上的那张证件照,丑出新风尚,丑出新模样。
“这哪是我啊,这这这不是我。”许墨城连忙摆手。合着你根本就不认识我,那跟着唬谁呢?
“这是不是您我不知道,但反正你是认识刘所长的,不然怎么会和他昨天商量好呢?”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把许墨城控制住了,“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吧,您是不是许先生,等到了刘所长面前自然见分晓,您若不是许先生,那小的到时候一定给您赔罪。得罪了。”
许墨城被一路连人带书包的押送到了研究所去。
倒也不是他没有挣扎,恰恰相反,他进行了无数种挣扎的方法。比如高喊“黑社会绑架了!”、“人贩子抢孩子了!”,然后黑衣人就会在衣兜里翻出一张警官证,然后沸沸扬扬着要拯救可怜孩子的人群就平息了下来。
最为有效的一次,是许墨城终于发现了每次自救计划失败是因为小小的警官证之后,喊出了一句,“你个酒鬼的爹,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这倒的确引起了上班族们不小的反响,最为关键的是警官证排不上任何用场,甚至会给中国警察丢脸,于是黑衣人只得硬着头皮的走,而周围的行人,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路人们也就骂几句父亲的不负责和儿子的可怜,也就四下散去了。
于是,许墨城最后还是来到了办公室里,坐在了刘毅的对面,“你个老家伙,我快期末考试了你知不知道,整天耽误我学习,以后我考不上大学,你给我办啊?”
“可以啊,我给你办,清华还是北大?保研还是顺便把博士学位也拿了?”刘毅抿了口茶,但眉宇间的表情说明事情并不简单,“今天这个事,必须要跟你说,它不是耽误不耽误学业的问题,如果我不跟你讲的话,日后你可能会骂死我。”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刘毅停顿了一下,“黑点又开始扩张了,速度是原先的4-5倍。”
“那我也说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要你判断的不是这个。”刘毅下意识的看向实验室里的冷冻舱,上面的仪表已经是一片看空白,“迦尔纳的一切生命数据,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