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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往事

王百户叫王伯安,原是出身杭州的将门子弟。祖上曾经阔过,可惜家道中落,到王伯安成年的时候,只能在杭州镇海军里做个下级军官,不过相较于许多平民百姓已是不错了,好歹王伯安还补了个缺在一个百户所担任中尉副官。然,适逢胡梅林胡大帅奉旨提督杭州镇海军、福州服波军二州军务,开始大规模组织军民抗击日渐猖獗的尼朋劫掠者。尼朋是孤悬海外的一个狭长的岛屿,居住着一些曾经被放逐的人类,野蛮且贫瘠环境逼迫着他们组成劫掠队向震旦帝国进行袭扰。胡梅林胡大帅不仅在岸上编练军队,日夜操练,同时也对纵横无尽之海的海盗头目王直进行招抚,意图在根源上彻底终止尼朋劫掠者的袭扰。

胡大帅到任几年后,海盗徐海、叶麻与陈东伙同尼朋劫掠者数万大举入犯杭州,胡大帅施以离间计使海盗和尼朋劫掠者自相擒杀。这时胡大帅抓住时机先破海盗徐海、陈东部。除徐海投河自尽,其余麻叶、陈东和辛五郎等海盗全部被擒获处斩。在这种情况下,大海盗王直进退维谷。胡大帅即命手下众军“督健将埋伏数匝,水陆要害,星罗棋列,鱼鸟莫度”。同时,答应为王直请封都官号,允许通商互市。王直本就是震旦人,再加上迫于震旦军“兵威甚盛”及利禄诱使,便投降了帝国。至此,东海诸州的海患皆平,尼朋劫掠者难以再抵达东南诸州的土地。

可招抚海盗王直,允许通商互市,这直接触碰了许多士大夫们的利益。之前垄断海外贸易的都是士大夫们手下的商号、或者就直接是士大夫子弟在经营。现在王直获得官身来合法捞钱了、同时开海开市后好多平民也能参与进海贸来挣钱了,这对那些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士大夫们来说,这夺他们钱财可比杀他们父母还可恨。

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叫陆凤仪的御史上书参胡梅林胡大帅,御史本是负责举劾百官的非法行为、监督行政、军事、财政等事务的官。但是这个官呢没什么实权,也就没什么油水。为了创收,好多御史公开的卖参,给钱让参谁参谁,反正参错了也没惩罚。况且这个陆凤仪出身苦寒,这也造就了他趋炎附会的本性。

这个陆凤仪收了一些士大夫和商贾给以的好处,参的首先一条就是贪腐。胡大帅通过在杭州、福州加派“提编”等额外税赋和请求留存财政款项等手段,聚敛了数额巨大的钱财。其实震旦帝国官场腐败、军队武备不足,胡大帅必须要搞钱,一来打点各级官员让他们不拖自己后腿,二来编练军队、购置武器装备、奖赏士卒,这些都要花钱。这个确实没什么好讲的,于是为了自证清白,胡大帅就在被下狱后含冤自尽了。

胡大帅死后,士大夫们做的更绝了,杭州巡抚王本固直接把已经解甲归田在家养花的前海盗头子王直抓起来杀了。这下捅了大篓子,放下武器的海盗全都不再信任帝国,全部跑到海上重操旧业,才安宁四五年的东海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但是呢,这群不要脸的士大夫们却互相吹捧,“王公嫉恶如仇乃国士之风!”“陆大夫不畏强权抬棺直谏!”一群蛀虫的盛宴却是百姓的血泪,然而握着话语权和笔杆子的是士大夫们,史书却是这帮人来写的。

因为胡大帅被下狱问罪,他之前的旧部全被排挤,要不致仕、要不发配。王伯安这些年在胡大帅麾下凭着战功升任百户官,后在百户官的位子上也立下不少功勋,眼看着次年就要升任千总了。结果噩耗传来,胡大帅狱中含冤自杀,而他一个没门没路的小官,就被发配到塞外的卢龙军了,这一蹉跎又是六年。

---------------------------这是王百户被发配的分割线----------------------

众人一阵欷吁,王百户的经历确实令郭英动容。为国奋战的真国士被污蔑、被逼死,而吃喝玩乐、表面上两袖清风背地里贪污腐败的假国士却能青史留名。

“要想不这么死了,就得换个活法!!!”“此仇不报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年我若为青帝!”。。。

众人一通胡说安慰了下王百户,和王百户一起发泄了一番,感觉各自的关系都又近了一步。

前匈人首领满贵已经从悲伤和怨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策马骑行到王百户身边:“王百户,一会到了云中城还望引荐贵部俞将军。”

“这是自然,此事已不是小事。估计俞将军很快就会将您送于三边都部署戚大帅帐下!”

“不管谁的帐下,只要能让我复仇就行!”

如今轻装简行,一行人快马加鞭只一日就又看到了云中城。

此刻的云中城中如临大敌,各处城墙上依稀还有恶战过的痕迹,城外也散落着许多尸体残骸和攻城器具。看来郭英他们一行在拒马河南岸血战的时候,云中城也遭受了另外一只混沌军队的攻击,难怪他们一路回来的时候都再没遇到什么敌人。

很快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就发现了他们几十人在靠近,很快城内响起了一阵钟鼓声。

城门缓慢的打开,郭英他们近四十人全都骑在马上,虽然众人衣服布满缺口和血污,但是已经有一股精锐的气息在他们身上散出。在守城士兵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郭英一行穿过城门的甬道,踏上了城中南北的大道。一瞬间,卢龙军的十几个将士都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了一段,队伍就要分开了,王百户得了命令要带满贵及其二十几个部下去守备府面见俞将军,而郭英和赵钱则带着十几个士兵回营地修整。毕竟在北地一起风餐露宿、背靠背肩靠肩地战斗过几日,众人之间都有了一丝战友的情意。满贵骑行到郭英身前,掏出腰间珍藏的手枪,塞到郭英腰带里。这是一款高级军官才能配备的好枪,很显然是这个前匈人头领的心爱之物:“此去南下,带着也是个麻烦,也舍不得丢。拿着,就送给你啦。”

说完也不等郭英回复,就调转马头、摆了摆手,带着部下跟着王伯安王百户去了守备府。郭英在他身后也挥了挥手向他告别,此次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一定会的!郭英心里念叨着。

王伯安被俞将军仔细问的盘点、询问北地的情况,以印证匈人满贵的情报。一直等到后半夜他才从守备府衙门里出来,等他回到营地和郭英他们叙话的时候,满贵和其部下已经在俞将军派出的骑兵护送下,踏上了去往云州的行程,而等到了云州面见过戚家国戚大帅,可能他又要马不停蹄的去往震旦帝国的帝都,因为一场不可调和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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