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一到星期四,就是期末考的时间,我和张昉军刚好在同个考场里。
“唉!”一到考场门外,张昉军就唉声叹气,甩着手中的笔,心不在焉地看着课本。
“还有十分钟就要进考场了,你能不能认真点?”我看着手表,无奈地说。
“你不看书吗?”张昉军问。
“我早早就复习好了,不想临时抱佛脚。”我笑着说,环手于胸,望着窗外的风景。
早上的两个科目考好后,我和张昉军便穿过人群,来到食堂。
张昉军考前的样子和考后截然不同。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双手垂下。我仿佛看见他成了七十多岁的老人,白发苍苍,身体无力,连拐杖都拿不稳。
“阿军,你还在担心早上的考试考不好吗?”我关心地问。
“不是!”他带着哭腔说,“成绩不好没关系,只是还要考四天,我的青春都没有了。”
我无语地看着这位好哥们,觉得不能继续和他聊下去,不然我都要被带偏了。
“赶紧吃吧!饭菜都快凉了。”我急忙说,然后拿起筷子先吃起来。
我的周围,有一堆学生忙着校对早上的试卷答案。我非常不解,觉得考卷都交上去了,现在校对答案虽然心里有个数,但是不想死的太早,都静静地等待发卷当天。我对自己太过自信,考试的时候那里对哪里错我心里就有个数了。
下午的科目考完后,校门外早已挤满了来接送孩子的家长,他们的孩子一走出校门,家长就纷纷询问自家孩子今天的考试情况。听孩子讲完后,家长大多数是唉声叹气。
我和张昉军到校外买文具,在嘈杂的人群中,我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角落。
待看清那个身影后,我脸色大变,对张昉军说:“我们还是先回宿舍,下次再来买文具吧!”
“什么?”其他人的声音把我的声音淹没在其中,张昉军好像没听清,继续往前走。
我想拦住他,但是来不及了,我们被那个身影发现了。
“邱叔叔好!”那个身影正是我父亲,张昉军吃惊地看着他,急忙问好。
“是张经理的儿子啊,好久不见。”父亲笑得很假,他让张昉军回避一下。因为他要带我到个安静的地方,和我单独谈谈。
张昉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开了。
“要说什么在这里说,我很忙。”我有些气愤地说。
父亲仍然保持微笑,硬把我拖到他的车里。
“你要干什么,绑架啊!”车门被父亲锁住了,我差点失控砸窗户。
我为何如此气愤,还得说说我的家境:我读四年级的时候,母亲因为车祸而去世,父亲是公司的老板,因为当时公司很忙,所以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父亲当时是在和那老巫婆谈合同的事,那老巫婆就是我的后妈,但我不承认,死也不承认,因为撞到母亲的,正是那老巫婆的弟弟。
父亲在母亲去世的一个月后,就娶了老巫婆,当时我是气疯了,立刻跑去问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父亲是怎么敷衍我的,他说:“你的母亲去世了,就给你找了个后妈。”
“我不喜欢!”我立刻就给了父亲一个下马威,“我告诉你,不和那老巫婆离婚,我就永远不回家,住在学校的宿舍,大过年也不回来!”
“你这家伙,怎么说你的父母!”父亲也被我激怒了,直接扇了我一巴掌。我那时拼命地忍住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冷笑地说:“好,父亲,你竟为那个老巫婆打了我一巴掌。这疼痛我忍,但你也知道,她的弟弟是把我母亲杀死的凶手啊!”
“这和她无关,是她弟弟的事。”父亲说。
“让我住学校吧,父亲。”我乞求地说,“如果和老巫婆住在一起,我生不如死。”
“知道了。”父亲竟这么简单地答应我,“你学校住惯了,自然会回来。”
“是吗?那是不可能的。”我回去收拾行李,临走前,对父亲说,“读中学的时候,让我读普通中学,不用像现在一样读全市最好的私立小学。”
“如你所愿。”父亲没再说什么,亲自送我到学校。
“自己的生活我会治理,不用担心我。”我没有一点不舍,进学校时说,“我虽然恨你,但还是承认你这个父亲。”
直到现在,我还是憎恨他。见我如此的冲动想砸窗户,父亲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说:“小川,父亲这次来找你是要谈很重要的事。”
“是那个老巫婆的事我可不听。”我冷静下来,冷冷地说。
“你不能这么没礼貌。我要说的事和她无关。”父亲严厉地说。
“那说吧!”我摆摆手,说,“我的时间不多,校门要关了。”
“我不再让你住宿舍了。”父亲说。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我堂堂一个邱氏老板,自家的儿子竟住学校宿舍。怎么说我都是太不尽父亲的责任了。”父亲坚决地说,“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你退宿了。你的行李我已经叫人给你收好了,我载你回家吧!都三年了,你还不回家看一眼。”
“家?真可笑。”我讽刺地说,“我的家,就是学校宿舍。有那老巫婆在的地方,就是地狱!”我说完,就用力地砸破车窗,跳了出去。
街上的路灯亮了,学校的门已经关了,我刚想让保安开门,张昉军突然站在我面前拦住我。
“你干什么?”我奇怪地问。
“翻墙,到我宿舍。”张昉军悄悄地说,把我拉到后门的墙边,“如果从正门进去,会被邱叔叔派来的人抓回去,还是偷偷进去比较保险。”他说完,就敏捷地翻到墙后。
“谢谢!”我紧跟随后,左躲右闪,来到张昉军的宿舍。
“你好好休息,别影响明天的考试。”张昉军把房间的门锁死,关心地对我说。
“不用担心我。谢谢啊!”我倒在张昉军的床上,心里对他充满感激。他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无话不说的好哥们。我们上同一所小学。他那时得知我要上普通的中学,就毫不犹豫地恳求他爸妈也给他报和我一样的学校。他的父亲是我父亲公司的总经理。
“不用,谁叫我们是好哥们。”张昉军笑着说,拉上窗帘,关掉灯,躺到我身旁。
“老川,你的书包有没有被收掉?”张昉军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出校门的时候我还被在身上。没事!”我看着下午砸车窗,包着绷带的左手,思绪万千,渐渐睡着。
过后的三天,我都是在张昉军的房间里过夜的。期末考试后,张昉军该收拾行李回家了,他依依不舍地对我说:“老川,你要保重啊!我父母为你申请好寒假住这个房间,日常用品都给你买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自己想办法了,哥儿们帮不了你了。”
“不用担心了,你帮我够多了。”我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你成绩拿好了吧!这次有进步了。”
“老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全级第一。”张昉军朝我挥挥手,大声说,“那我们过年后见,拜拜!”
“再见。”我目送着好朋友离开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