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如约而至,时间安排在周末,这样不影响低年级的学生。考试也很快结束,毕竟在那个时代小学的考试只有数学和语文。上午数学,下午语文。
阿木对于考试没什么感觉。当所有考试结束的时候,学校里充斥了欢呼嚎叫。老师也罕见的放纵孩子们的自由。是啊,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吗?阿木看着到处撒欢的同学心想。只是阿木有些高兴不起来。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已经有些酷热了,虽然过了中午,空气中仍然弥漫了浓郁的热量。阿木站在教学楼的前方,左右两边各有两颗柏树。回头看一下那栋两层的教学楼,建成才过六年就显得有些破败了。这是他度过六年的地方,有烦恼,平静以及快乐。
阿木看着陆陆续续从身边经过走向学校大门的同学,想努力的记清每个人的脸。今天走出这个学校大门,也许很多人再也不会相见。那是个辍学率很高的年代,小升初会刷掉一大批人。而这些同学又有很大一部分不会再返回校园。
阿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可能是多愁善感的人总能触景生情。也好,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
阿木在等她们,她们去了老师的办公室,阿木没有去,因为不知道说什么。等江小婉和舒瑞出来的时候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阿木他们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江小婉穿了一袭白裙,格外的好看,舒瑞依旧是清爽干练的造型。江小婉一路蹦蹦跳,舒瑞一路高谈阔论,阿木一路沉默跟随,三个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性格,却似乎看起来格外的融洽。
“明天就是暑假了啊,还有些不习惯呢,阿木你暑假准备做什么?”在快要分别的岔路口,江小婉问道。
“可能天天得放羊吧。”阿木思考了一下说道。
“当个放羊倌也不错哈。可惜我家没有。我可能就在家看看电视,嗯,还想学学做饭。”江小婉道,“你呢,瑞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舒服怎么来呗。”舒瑞顿了顿,“也有可能跟着家里人去外面看看。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那我要吃巧克力。”江小婉两眼有些放光。
“小意思,你呢,阿木?”
阿木想了想,“可不可以给我带一本关于音乐的书?”
“你要那干什么?”舒瑞好奇。
“我爷爷家有一个二胡,我没事的时候跟着爷爷学学。”
“没看出来你还有音乐细胞?”舒瑞狐疑的看着阿木。
“万一有呢?”阿木摊了摊手。
“我支持你。”江小婉摆了摆手,“中学见。”然后像一个快乐的精灵,飘向远方。
阿木与舒瑞分别后便回到了家。第二天阿木从睡梦中惊醒,收拾好准备上学的时候,被母亲叫住才想起已经放假了。是啊,放假了,阿木叹了口气。胡乱的吃了几口早饭,便像母亲申请出去放羊。
假期的日子还算不错。阿木每天清晨和傍晚去赶着羊去河边吃草,避开了酷热的中午。阿木喜欢躺在河岸的草地上,戴个草帽,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干净而又深邃的天空。他时常回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也会想起那个落水的下午。他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但他想,天上一定住着神仙,俯视苍生,安排命运。而我是否也会像孙悟空一样,快意恩仇,斩妖除魔。
每个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童话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自己是主角。假期里阿木也看了不少的书,有从角落里翻来的不知名的武侠小说,也有领居家小女孩的安徒生童话,有爷爷的象棋棋谱,也有父亲的《田间虫害防治技巧》。阿木都看的津津有味。
无所事事的阿木跟爷爷学习起了象棋和二胡。象棋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实则变化无穷,但阿木紧紧用了五天,就把自诩天下无敌手的爷爷在目瞪口呆中落败,而且在没有赢过阿木。
而二胡对于从没接触过乐器以及音乐的阿木来说有些难,跟着爷爷需要了半个多月才堪堪入门。不过在阿木的勤奋下,渐入佳境,虽不能指尖舞动满弦飞,但已然可以流畅的拉出一些初级的曲子。这让阿木有些兴奋,阿木每天放羊的时候,都会抱着二胡练习。整个暑假里,村庄周围都能听到那如潺潺流水,蜿蜒回转的二胡声音。
假期中间舒瑞来找了阿木一趟,带给了阿木一本《二胡指法技巧训练》。那是刚发行不久的书籍,应该是舒瑞精挑细选的。这本书让阿木爱不释手,让阿木接下来的假期过的更是充实。应该说阿木喜欢上了音乐是从那首《花纸伞》开始吧,那是江小婉经常哼唱的歌曲,阿木很是喜欢。
假期的尾声,阿木收到了来自镇上的中学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是自称是阿木以后的班主任的老师送来的,老师很是热情,自然是因为阿木的成绩是全镇的第一名。阿木父母得知儿子考了这么优秀的成绩,自然是喜出望外。
李老师表示很是看重阿木,希望以后能再接再厉。阿木紧张的问了下这位姓李的老师,班里有没有叫江小婉或者舒瑞的学生。李老师摇了摇头,因为人数众多,初一有九个班级,而且如果是尖子生的话,更不可能都分到同一个班级。
晚上母亲把家里那个养的极肥的公鸡给炖了,那是阿木馋了很久的一只没舍得杀的公鸡。可是面对丰盛的晚餐,阿木却显得胃口不足,只吃了几块便就丢下了碗筷。阿木的父母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阿木怎么了。“没事,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阿木的父亲呵呵一笑,对母亲说道。
躺倒床上的阿木,对于即将到来的初中生活有些畏惧,也有些憧憬。内向的性格的人面对新环境总会很难适应,总会怀念曾经习惯且习以为常的场景。是啊,就像她们讲的,至少还在一个校园,不是吗?阿木心想。进入梦乡的阿木,脸上有着些许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