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睡的床又破又小,他们在床上打了一晚上架床就塌了,这为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不得已买了张新床,没几天又给他们睡坏了,他们痛定思痛,咬了咬牙,多花了些钱买了一张结实的床。
他们从大二住进这里,已快有三年,这张床也陪了他们快三个春秋,他们在这张床上几乎做遍了各种能增益夫妻情趣的事。每次吵架他们也是在这张床上吵,最后也能在这张床上和好。
而现在,这张老床终于可以退休了。
连小伢只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那些衣服鞋子、首饰包包、护肤品化妆品一样没拿,他以前穿过的衣服也都整齐地摆放在衣柜里。她临走前最后把放在床头上的一个裱着她和顾新河、狗儿子一家三口合照的相框也收进了箱子中。
以前顾新河说,等他有钱了,一定要把这里的房子给买下来,因为这房子承载了他们太多美好的回忆。不知道这话他还记不记得,不过反正他已经不在了。
年前他们又续租了半年,还有三个多月才到期。但从现在开始,这个房子里再也不会出现连小伢和顾新河,再也不会响起顾新河喊她老婆和狗儿子乱吠的声音。
连小伢抱着纸箱子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眼这个曾经属于他们的温馨小家,那些酸甜苦辣的记忆如同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浮现在她脑海中,又迅速消失,她抑制住从喉咙涌上的酸涩,抬手摁掉了屋里的大灯,转头走出房子。
韩昭蹲在门外玩手机游戏,连小伢差点把他这个人给忘了,一脚踢了过去:“帮我拿着!”
“我还没打完呢。”虽不满地抱怨着,他还是乖乖收起了手机,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哇,这么重,都什么东西啊?”
“狗粮。”
韩昭无语地看着她:“这也用得着你专程跑过来一趟?再买新的不就好了!”
她不想搭理他,越过他走了。
这是栋老房子,没有电梯,他们靠两条腿从七楼走到了一楼,从小住惯豪宅的韩昭第一次来到这房子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鬼宅。
走到一楼连小伢碰到了她的房东,房东是个热心的大姐,见她就夸:“小伢啊,这么久没看到你,都去哪了啊?唉哟哟,瞧瞧,又瘦了!你们家阿河呢?”
“他……死了。”
连小伢艰涩地扯了扯嘴角。
“什、什么……”房东大姐惊骇地瞪大了眼。
“我是来搬家的,这里我不住了。”连小伢把钥匙还给了房东大姐。
房东大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说出了大家都在说的那句话:“小伢,节哀顺变啊。”
节哀顺变。
她不想节哀顺变。
她只想要顾新河回来。
但是她无比清楚地知道,顾新河死了。
他们打车回韩昭的公寓,坐在车上,连小伢斜他:“你什么时候去考驾照?”
“等你考我就去考。”
“不行,你快给我去考。”
“我想什么时候考都行,我不缺这个证,也不缺司机。”
她叹了口气:“你学会了才能教我啊,我不想找别人学。本来这是顾新河的任务,现在这重任只能交给你了。”
韩昭幽幽地看着她:“我果然是你的备胎……”
她拍拍他的肩:“别太高看自己,你还达不到备胎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