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帮已动,人手强悍,我方恐难坚持太久,急需支援。”字迹应该是二堂主于成写的,虽然也算清晰,但是比较凌乱,应该是情况确实很紧急,写的极快且慌乱。
叶无忌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原来的计划安排,心中有了定计,脸色稍缓,接过一名帮众早已准备好的纸笔,飞快地写了几行字:“已知,尽力阻挡一炷香时间,放响箭吹鸽哨,呼应附近的三帮援军,援军即刻就到。”,写完封入红色套筒命人尽快用信鸽送过去。
叶无忌安排完毕,看见井向天的人也匆匆出门而去。
不等叶无忌询问,井向天对叶无忌高声道:“无忌兄,我已安排五十名猛虎卫带上一百名精锐帮众骑快马赶去,以作后援,加上你以前的安排,挡住北城帮的这次攻击应该没问题。”
“谢井帮主大义!”叶无忌拱手道。
武大江在叶无忌身旁等了好大一会,不见有什么吩咐,实在憋不住了,急声道:“叶副帮主,北城帮攻得那么凶,少帮主在那里,我非常不放心,不如让属下过去看看如何?”
叶无忌一摆手,吩咐道:“就知道你憋不住,是手痒了吧?去吧去吧。”
武大江高兴地几步就窜出门去,骑上快马一溜烟就不见了,连应有的招呼都忘记打了,真是个好斗狂,有厮杀就什么都忘了。
此时北城帮地盘上靠近沿海的一个位置极佳的水路码头激战正酣,因为北城帮地盘本来就不大,可以登陆的优良水陆码头就这一个,最近三帮封锁太厉害,陆路上冲破龙王帮和猛虎帮精锐的封锁实在困难,童文灿想尽办法尝试了多次,均以失败而告终,而且精锐人马损失惨重,惨重到童文灿再也无法承受,不得已只好乖乖放弃冲破陆路封锁的念头。
陆路不通,必须在海路方面寻找突破口,不然北城帮就会被生生困死,但是童文灿能想到的,叶无忌早已想到,在北城帮唯一的海路码头上早就部署了人马,因为是在北城帮的地盘上,无法像陆路封锁那样部署大量优势兵力。担心人员过于集中容易暴露,全都分成小队散开来,少帮主于成带领龙王帮最强悍的几名精锐守住通往码头的主干道,其它小队分散在周围五百米左右随时策应。
今日午时时分,北城帮突然杀出一股精锐人马,为首的是北城帮有名的悍将鬼刀刁六,这帮人上来表现出悍不畏死的气势逼的龙王帮人马连连后退,于成担心北城帮还有更多后续人马,赶紧写了字条用信鸽送给叶无忌,请他尽快安排后援,这边他通过特制的鸽哨和响箭呼应周围的本帮和猛虎帮人马,很快周围人马聚集过来,龙王帮的铁鞭将呼保龙和猛虎帮罗汉棍焦通海双人夹击鬼刀刁六,堪堪与他杀个平手,其它聚拢过来的两帮人马也抵住了北城帮人马的冲击。
这时,于成身边的一名龙王帮弟兄忽然指着海上,说道:“于堂主,翻海帮援兵也已赶到,可惜可惜他们占了好的地势,却不肯加强远程攻击,好像舍不得用弓箭。”
于成运足目力看了一会,感觉不对,对那名龙王帮弟兄道:“不是舍不得弓箭,而是根本就没有,我要把情况尽快报知叶副帮主。”
叶无忌在酒馆里有些不安地踱步,等着于成那边传回信息,正在这时,龙王帮一名帮众拿着一个黄色套筒进来,叶无忌看到套筒的颜色,心中稍稍少了些不安,知道于成那边的局势还在掌控之中,没有恶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等打开纸条看到:“翻海帮援兵赶来的很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带海上攻击的远程弓箭?请叶副帮主详查定夺。”
叶无忌把纸条朝桌子上狠狠一扔,沉下脸道:“费勇,一天六千两银子还不够么,为什么你翻海帮船上一点弓箭都不带,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有购买和储备远程攻击的弓箭类武器。”
费勇尴尬不安地瞄了瞄赵欣雅一眼,嚅嚅道:“叶兄有所不知,翻海帮几百弟兄,长年吃苦受累,也就勉强弄个温饱,从来攒不下多余的银子,如今北城帮四分之一地盘已触手可及,地方虽然小的很,但尽快兴建起来成为翻海帮的陆大本营,非得投入大量银子才有可能,以我们目前的经营能力,这笔数目庞大的银子怎么筹集,除了尽量把围困时期支付给我们的战费节省下来,我们根本没有其它路可走。”
“所以你们根本就没有购买弓箭等远程攻击武器,对不对?”叶无忌脸色阴沉得更加厉害。
费勇不敢看叶无忌的眼睛,只是低头死盯着面前的桌面,好像那里有朵花似的,听到叶无忌的问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叶无忌忽地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说实话,翻海帮为了筹集兴建陆上大本营的经费,从外海放了青蛇帮多少人进来?”
“没没......有。”费勇结结巴巴地道,他自出生以来还从没这样害怕过一个人。
“没有?”叶无忌忍不住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冰冷道。
“没有多少人。”费勇用细如蚊蚋一样的声音答道。
叶无忌随手抓起面前的酒碗兜头泼了过去,怒喝道:“你还敢说没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翻海帮的这一己之私,三帮多少弟兄可能会无辜失去性命;你知不知道,你们翻海帮自以为得了点蝇头小利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是误人误己,有可能误了三帮几千弟兄的大事,我这就去找费老帮主好好问清楚到底是谁的主意?”
一碗酒泼了费勇一头一脸,费勇动也不动,任由酒珠顺着脸颊滴滴滚落而下,眼里的泪珠也掺杂着滚了下来,满脸的水珠也分不清是酒水还是泪水。
宁飞、井向天等人,听出事态严重,也知道费家父子这事办的实在糊涂过分,因此明知道叶无忌怒而泼酒之举虽然过份些,却不便开口相劝,也不敢出声阻拦。
叶云从小就怕这位大哥,现在见大哥发这么大的火,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吭,让他去劝大哥的话,打死都不会去。
叶无忌说罢,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宁飞与井向天两人,几乎同时窜上前去,在酒馆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叶兄,”宁飞十分平静地说道:“事既然已经这样发生了,再去找费老帮主大吵大闹也根本与事无补,与其白白浪费时间,倒不如咱们坐下来一起商量出一个补救措施,再去找他理论一番才对。
“不行,今日我非去找他不可,”叶无忌做出挣扎欲出的动作。
“何苦来哉?”井向天出言劝道。
“何苦来哉?”叶无忌跳脚大喊道:“你们知不知道翻海帮的水路后门一开,三帮因此要多损失多少人马和钱财啊!本来一片大好的形势可能要就此毁于一旦。”
“叶大兄,”费勇趁机跑过来,悲声道:“家父年岁已高,做事难免有些糊涂之处,请大兄务必原谅这一次,有什么想骂的,尽管冲着小弟我来好了。”
“不行,我说什么也要找他理论,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就一个人去,龙王不服,可以差人干掉我,你解超不教我去,也只管把你那把快枪掏出来。”
“叶大兄,”费勇大声道:“这次的后门事件,我们翻海帮的确错的不能再错,无论你怎样发脾气都是应该的,我只求大兄能网开一面,放过家父一遭,如若你实在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说着话,突然把自己的长剑拔出来,剑尖冲里倒递过去,悲声道“你拿剑在我费勇身上刺几下好了。”
“我只是找费老帮主问清事情的缘由,干嘛要用剑刺你费勇?”叶无忌很是郁闷道。
“你叶大兄忠于公事,一心秉公处理,我费勇就不能忠于家事,一尽孝心吗?”费勇凄声吼道。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时断时续的哽咽声,费灵儿在捂着嘴小声抽泣。
云天雄与叶云也赶紧走过来,四人把叶无忌团团围住。
叶无忌长长地叹息一声,一跺脚,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了下来。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也一同坐下。
费灵儿依然不时耸动一下肩膀,抽抽嗒嗒地哭着。
乔芳云和赵欣雅两人吓的俏脸一片雪白。
“唉,”叶无忌又是一声叹息,“灵儿妹子,别哭了,别哭了。”
费灵儿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声音凄切道:“我们翻海帮里实在太穷了,大家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有人提出在我们翻海帮封锁的海路上开后门,以此收取过路费,当时哥哥虽然强烈反对,可是势单力薄,无力阻止。”
“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哥哥的原因。”叶无忌点点头,火气渐渐平息下来,轻声道:“以你兄妹两人的个性,打死你们也不可能做出这种鼠目寸光的事,只怪令尊费老帮主人老糊涂,被你们帮里那群蠢货带偏了,那些人如果有我叶无忌一半本事,你翻海帮也比现在好得多。”
叶无忌的语气虽然十分自负,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叶大兄,”费勇刚坐回位置,又忽地站了起来,恭声道:“我回到帮里就会叫他们真正做到全面封锁,谁要再敢阳奉阴违,我第一个就干掉他,以儆效尤。”
“可叹哪,实在可叹。”叶无忌惋惜道:“三帮里面你们翻海帮人数是最多的,要说这么多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翻海帮弄到现在这种穷困潦倒的地步,只能怪费老帮主太没有识人之明了。”
“大兄说的极是。”费勇语气肯定道。
“费勇,费老帮主年事已高,很快就会轮到你掌管翻海帮,今后你一定要多发现和重用人才,动脑筋往往比动蛮力要有用的多,切记,切记。”叶无忌语重心长道。
“多谢大兄指点。”费勇诚心道。
“费勇,方才一时气急冲动,泼了你一碗酒水,不会怪我吧?”叶无忌歉意道。
“大兄这是说得那里话,这件事我们自己确实有错在先,被教训也是理所应当,再者说,以我与叶云的关系,你就是泼我一坛酒水,我也绝无二话,何况这碗酒好像泼醒了我,教我想明白好多事情,真是受益无穷,大兄,我还要谢谢你呢。”
说话间,一名龙王帮的弟兄又送来一个蓝色套筒。
叶无忌打开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顺手把纸条递给费勇。
费勇接过来一看,面上泛起怒色,原来纸条写道:“翻海帮第六号船的王队长已到,船上携有弓箭,却一直惜而不发,与岸上配合也缺乏协调,不知何故,三帮联盟事大,属下不敢对其过于相迫,请叶副帮主代为沟通,以便三帮精诚合作。”
“这个王来福仗着资格老,一向喜欢偷奸耍滑,我马上过去一趟,让翻海帮的几条船在海上全力配合,把原有储备的弓箭等远程攻击武器全力以赴使用,再安排人大量采购弓箭等远程攻击武器。”说着,挺身而起。
“费勇,”井向天喊住他道:“叫你们的人不要吝惜弓箭的损耗,从现在起一切损耗算我们两帮的,购买弓箭等远程攻击武器的费用我们两帮支付。”
“井兄放心,我向你和叶大兄保证,如果从现在开始,谁敢出工不出力,我马上干了他,到时就算找家父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他。”费勇面色严厉道。
叶无忌看到费勇终于有了决断,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费勇,最近以来你们从外海放了多少人进来?”
“约百人左右吧?”费勇仔细想了想答道。
“有可能青蛇帮那几个高手也混在里面吗?”叶无忌自言自语道。
“没有。”叶云接话答道。
“你怎么确定?”叶无忌反问道。
“缉捕司下属的暗部专门盯着呢,根据可靠消息知道,那几个人都还没到相州呢。”叶云自信道。
叶无忌笑了笑道:“青蛇帮这几个高手既然有你们缉捕司的人盯着,我也就放心了。”
费勇转身往外便走便道:“各位慢喝,我过去瞧瞧,不能让翻海帮的人再过于懒散下去,免得时间一长,两帮对我们翻海帮的人大生怨气。“
叶云也跟着站起,说道:“我也跟着去看看。”
叶无忌手一摆,说道:“你们去吧,有事随时找龙王帮设置的几个信鸽驿站,通过信鸽,可以和我很快交流消息,我跟井帮主熬夜商议些事情。”
费家兄妹及叶云应了一声,正准备动身,赵欣雅突然说话了。
“费大哥,你们翻海帮那缺口有多大?”
“什么缺口?”费勇愣道。
“放外海的人进来的经费缺口。”赵欣雅解释道。
费勇脸色有些发烫道:“没多大。”
“三万两银子补得上吗?”赵欣雅一脸平静道。
费家兄妹眼睛瞪得都快要出来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赵欣雅微微一笑道:“翻海帮的穷困与我无关,疾风剑费勇却不一样,因为你是宁飞的朋友,我必须照顾你的面子,今后原来的六千两银子战费照领,三万两银子无偿奉送,好教你费勇回去给帮里人有个交代,如果这样还是不好好出力,我要你疾风剑费勇全权对我负责,真把我惹急了,我就花钱请来一支舰队,把你们翻海帮一举消灭得干干净净。”
费勇喜不自胜,咧开大嘴笑着道:“请大小姐放一百个心,一切尽管包在我身上,如果你已经这样慷慨,我还办不好的话,不用你说话,我先把那些出工不力的家伙全干掉,再提我自己的人头来见你。”
赵欣雅从随身的香囊中,取出三张四海钱庄的银票,每张银票的金额为一万两银子,银票上面有四海钱庄的独有密印,随手递到身边的宁飞手上,宁飞瞧了瞧,随手交到费灵儿手上。
费灵儿担心弄坏似的,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拿在手中高兴得又蹦又跳,推着哥哥费勇和准夫婿叶云两人走了出去。
“宁飞,想不到你小子的面子还挺值钱啊!”井向天感叹道。
宁飞比自然地干笑了两声,飞快地瞟了赵欣雅一眼,异常纳闷,这丫头今日的种种表现和以往在赵府时怎么像两个人似的。
最后宁飞实在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硬是把云天雄拉到酒馆里面的一侧墙角,疑问道:“云兄,这赵欣雅今日有些不对啊?”
“不对,哪有什么不对?”云天雄莫明其妙的回问。
“她怎么比平日在府里时成熟那么多,不但讲话滴水不漏,而且做人细致周到,处处体现出名门闺秀的大家风度,这简直和我以前印象中的赵大小姐完全不是一个人,你就觉得不奇怪吗?”
“呵呵,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宁飞,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赵大小姐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随其父出入各种正式场合,从小耳濡目染,人际交往能力早已炉火纯青,在公侯帝王面前都能应付得头头是道,何况这种普通的小小场面。”
宁飞愣了好大一会,才和云天雄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你小子又想打谁的坏主意?这么鬼鬼祟祟的。”叶无忌看着宁飞笑问道。
“无忌兄,你还好意思说我打坏主意,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再多嘴,我把你的鬼把戏抖个底朝天。”宁飞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