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官职低,不能同江俞晚一道参加早朝会,所以只是在天宫大殿外侯着。见江俞晚出来时神色复杂,不禁有些担心道:
“公子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打听八卦的时候被她们给嘲笑了,心中不快?还是……公子你其实是摊上大事了?我们快跑吧!”
“你这脑回路什么时候能正常点?”江俞晚扶额,“不过我倒是真的摊上麻烦了。我去执簿司找樊诗,你先回去吧。”
倒不是江俞晚提防着沈穆,他只是为了不让沈穆再到执簿司触景伤情,所以才叫他先行回宫殿。
目送沈穆走后,江俞晚开始在心里抱怨天君了,竟然让他一个武神去处理这样的事,还不给他派些帮手,真的是让他的心凉的透透的。但是他也不敢问,他也不敢说啊。
他不久便到了执簿司,远远便听到管事樊诗在训人了。
这执簿司管事樊诗啊,在执簿司以外的地方是温文尔雅,举止不凡,可到了她的地盘,真的是凶得要死。她一向公事公办,办事效率极高,简直就是个工作狂。整个执簿司在她的管辖下也是效率很高,人人称好。
当然,身为为数不多的女仙,樊诗在天宫里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她也是从打杂开始一步步往上升,只有她自己清楚所受的苦。刚开始的时候她被很多文武官质疑,她一点一点证明自己,才到了如今的高度。江俞晚对此表示深有体会,他一直在支持她,所以两人关系也是十分要好。
“老樊,又在训人啦?”江俞晚笑着说。
“诶呦,什么风把你这个大人物吹来了?我今儿可是要好好儿感谢风师大人了。”樊诗打趣道,把江俞晚拉到一旁。
搁在以前,执簿司的小官们非常喜欢江俞晚的到来。为什么呢?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暂且逃过樊诗的训斥,安心工作了。但是江俞晚越来越忙,来执簿司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了。
“我遇上了大麻烦……”江俞晚倒是毫不犹豫,全盘托出,“你可要帮我。”
“这个忙我帮,但是你是不是也该回报点什么?”樊诗半开玩笑地说道,江俞晚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你这个样子很少见啊,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江俞晚轻声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兄弟我一定帮你。”
“没有遇上麻烦,我可没你那般重要,我们执簿司近两百年都没接到过很重要的任务。”樊诗顿了顿,又道,“最近俸禄有变,我们执簿司本来就是个活多人少俸禄少的地,这下子俸禄更低了,我现在连分红都发不起了。”
“嗐,就这事儿?我那份俸禄从今起就是你们执簿司的了,反正我不需要。”
樊诗眉开眼笑,她知道江俞晚是个财大气粗的人,就等他自己开口呢。
笑了不过多久,她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认真说道:“对了,说起秋迟,我觉得她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江俞晚至今还没有见到秋迟,对她的情况还都不太了解。
“你看出来了封印?”
“我可看不出来,我说的是她整个人说话的语气,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江俞晚想都没想直接说,“毕竟两百年了,总会有些变化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江俞晚的错觉,他好像看到樊诗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会有变化,可是她也不至于两百年一过就完全不认识我了吧。”
“什么!?”江俞晚瞪大眼睛,樊诗还是第一次见着他这般惊讶的模样。“那她不会是失忆了吧?”
“没有,或许吧。”樊诗的回答很很含糊,令江俞晚摸不着头脑。“你还记得上一任执簿司管事吗?”
“记得,就是那个三百年前犯了错被贬下凡了的男仙官?貌似长得挺秀气的。”江俞晚对执簿司的印象不深,他只是在任务里有需要才会去找执簿司帮忙,其余时间不是在做任务的路上,就是待在自己的宫殿里。
“嗯,是他。”樊诗回答,“小殿下见到我很是疑惑,问我为什么他没有来亲自侯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把这三百年的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樊诗点点头。
“可是,没有听说哪位仙官上仙之后会遗忘往事的啊。”江俞晚思索着,“所以有没有可能是那道封印的缘故?”
樊诗也想到了这一点,表示很赞同他的话:“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没有人能够抹掉另一个人的记忆,哪怕是我们神仙也不可以。”
“不不不,还有一种东西可以。”江俞晚道,“忘川水不是可以抹掉喝者的部分记忆吗?”
“忘川水不是忘情吗?怎么会连我这种不关紧要的人都给忘了。”
樊诗一语道破。江俞晚愈发感觉这事棘手了,毕竟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老俞你先别急,有可能她只是忘了我们执簿司的事情,不一定是忘记了所有。”樊诗见江俞晚着急了,开始一一分析,“你还是要去找找小殿下,看看她到底是全忘了还是一时没有想起来,或者只是忘了几个不想关的人。那道封印肯定对小殿下没有伤害,至少暂时不会伤害到她,毕竟她都经历了第二次上仙还平安无事。”
江俞晚点头,可心思早就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你别想太多了,你这样急功近利可不行,很多事情要解决本来就很麻烦,况且这还是天君亲自下达的任务,更加不会很简单了。你得去找找小殿下了解一下情况,这边我会亲自给你查查小殿下在人间的两百年发生的事情。还有我呢,你不是孤身一人,放心吧。”
天宫里几乎每一位仙官都很羡慕江俞晚如今的功名盖世,却极少有人了解江俞晚的内心只想“偷的浮生半日闲”。江俞晚很庆幸自己这样的怪脾气能够遇见樊诗这样的知己。
“樊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