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普通人通常都已经回了家,妻子准备着菜肴,丈夫洗去一身疲惫,陪孩子玩一玩,再晚一些,吃过了热菜热饭,就点起小火炉,喝几杯小酒,好不惬意。
而我们还在露台上,西风呼啦啦的吹着,从茶壶里飘出来的香味虽然不错,可毕竟轻盈,风一吹就没有了,没有茶香来调和,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狐妖放下了脸色,言辞中直指师父并不是真心归顺的。
“大家都知道我对铃星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那时候我违背了师父的教训,半夜请来笔仙,她幻成笔仙模样来勾引我,我才跟她有了一夜之情,后来我痛定思痛,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跟她再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那她怎么又到了你的师门之下?”
“没办法,我的徒弟张铁柱口味比较挑剔,吃不惯山上的野果,我就让她以我另一徒弟的名义住在道观里,帮我种点果蔬,免得我徒弟被饿跑了,顺便也让她教导教导我的徒弟,说句实在的,我只是看她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呵呵呵,一青还真是出了名的无情无义,可是我怎么又听说有人特地以折损性命为代价,频频去地府之中,只因为阎君那里有一尊铃星之像,那是三界之中唯一的一尊。”狐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向前扑,那是一种质问的姿态,太阳的余晖把她的身影拖得很长。
“如果你特地过来,只是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们谈到这里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吧。”
师父端起她面前的那盏茶,直接泼掉,把空杯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说道:“茶已经喝完了。”
狐妖冷笑着,从袖子之中抓出了一缕银发,说道:“还有一个人没喝到。”
“你把她怎么了?”
“我的侍女是怎么死的,我就乘以百倍还给她,我们狐族的嗔恨心向来很强,我这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看在你的面子上。”
狐妖的这句话,我是一个偏旁部首都不会相信的,如果她说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格外狠辣,我倒是会相信。
“哦,与我何干?”师父稍微愣了愣,恢复了平常的神色,顺便趁我打量狐妖样子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我的小身体,把我扔进了他的残茶里。
喂喂喂…我是特地来救你的好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我在茶水里挣扎了半天,绝望的发现自己动弹也动弹不得了。
师父捧起茶,嘴唇稍稍碰在茶杯边缘,悄声对我说道:“别到处乱飞了,小心被狐妖碾死。”
敢情这还是师父对我的特别关照啊?可是我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在没有被碾死之前,就已经被淹死了。
“与你何干?!阿银临死之前已经对我和盘托出了,她还想要背叛你来着呢,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看着都觉得可笑!”
“究竟是阿银想要背叛我,还是你早已察觉了她不对劲之处,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不过,另外有件事情,我是知道的,话说…你跟火官之间…”师父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
“我们两人不过是私下做点交易罢了,教王也并不是完全不知情。”
“从阴兵之中偷窃一部分用于他用的事情,教王确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爆发瘟疫的时候,那些病死的鬼魂之中,有一大部分被你们炼制蛊毒,想要跟梁祭司一起谋反,协助七杀教王,架空贪狼教王,破军教王二人的权利,我想,这事儿,那两位教王知道的还不是很清楚。”师父说道。
“你别胡说八道!”狐妖暴怒,露出了自己的真身,向师父扑去。
师父平时一直用的是七星剑,此时剑不在身边,他随手拿起一把尺寸稍大的纸扇用来抵挡,狐妖几番想要用利爪撕碎师父,都被狠狠的挡了回来。
狐妖见这招不行,口中喷出炙热的火焰,师父展开扇子,挥手猛地一扇,朝他喷来的火焰全都转回了狐妖自己身上。
狐妖急忙用自己的尾巴扇开火焰,又掀翻了那张放置着茶壶和茶杯的茶几,一股冷气从她身上涌出,茶壶里的水瞬间冻结,变成了一根根锋利的冰凌向师父刺去,师父将扇子翻转,扇底的火焰爆裂开来,冰凌全都溶解了,化成热水尽数泼在狐妖身上,烫得她大叫了一声。
“给我停下!”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入口,所有随从在两边排开。
“贪狼教王…”狐妖马上变回人样,向他跪拜。
“在观星台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这里是吵架的地方吗?”教王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怒喝道。
“对不起教王,是他刚才说…”
“别再说了。”教王直接打断了狐妖的话。
“是,是我错了,我自愿领罚。”狐妖说道。
就在狐妖想要离开的时候,教王又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
“你几天没洗澡了?”
教王居然也会问这样无聊的问题,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小的不敢欺瞒教王,是刚刚才洗过的…”狐妖回答。
“刚刚洗过澡,身上就长起虱子来了?”教王问。
我靠,教王的眼睛也太利了些吧,白鸟都躲在狐妖的数层头发里了,他竟然还能够看得到。
“这个…应该是我没洗干净,我再回去好好的洗一遍。”
“不必了,过来,本王帮你拂了。”他说。
狐妖露出有些胆怯的神情,刚想要拒绝,又怕教王生气,一步一步的挪到他面前。
狐妖的身高不过才1米5左右,跟教王差两个头不止,不需要狐妖抬头,教王轻轻一拨,白鸟的小小身体就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子下面。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真怕他两根手指头就把白鸟捏得粉碎,化成虱子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如果白鸟死了,我岂不成了罪人?
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帮帮他才行,哪怕是替他去死,我也甘愿!
正这么想着,师父忽然看了我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好像已经明白了我心里的想法,他捏紧了拳头,眼看着就要向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