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在一个月之后召集全村的人,跟大家反反复复的交代,村子的路边的树绝对不能砍,走在路上的时候禁止议论不该议论的人,半夜也不能出门。
他们忌日那一天必须宰杀一只公鸡,装起一碗血,趁血还热的时候,将一根红色的长丝线浸透,所有门窗内侧都用丝线围起来,再用拜祭亲人的方式来拜祭他们,拜完了赶紧回家,把门反锁,如果有人来敲门,或者敲窗,引诱他们出去,就当做没听见。
说着话,村长忽然感到肚子很不舒服,呕吐起来,那种味道令所有人作呕,吐着吐着,他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且全是黑紫色的血,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村长早就已经死了!
没有任何原因,村长就这样死了,大家叹息了一阵子,日子又慢慢宁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死者。
只有一个极其抠门的寡妇不愿意宰杀公鸡,用红颜料水来代替,门口也不摆供品,当晚就莫名其妙的出了门,全身扭曲成一种奇异的姿势,赤 裸裸的死在路边,两颗眼珠不翼而飞。
大家厚葬了她,从此以后加倍小心,有的人家到了忌日,祭拜他们比祭拜自己的相处都更隆重,鸡鸭鱼肉摆了整整一院子。
谁知道还没过两年,李伯又开始不安分了,老是围着那两棵大树转来转去的,手里还拿着他们家的菜刀,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
村长临死之前并没有明确交代过这两棵树有什么要紧的,但是他反复说无论遇到任何事情,绝对不能砍,一砍就会出事。
李伯这样总是在树旁边绕着,虽然是没有伤害到树本身,但是这种举动让人看着总觉得十分危险,可是李伯伯脾气暴躁,大家又不敢直接走上去夺他的菜刀,只能拐弯抹角的劝着。
“我说李伯伯,这都已经几点了啊,你还不回家吃饭呢,树上又不长花儿,你这样看着干嘛?”
“李伯啊,去我家吃饭去吧,菜刀这么危险的东西就不要带出来了,让人看着怕怕的。”
新任村长也故意从那里经过,装着跟他偶遇一般,说要给他一些福利,只是这两棵大树是村长留下来的,意义非比一般,还是要小心一些比较好。
李伯不傻,听出来他们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道:“你们不要被那个风水师给骗了,这两棵树早就已经成精了,是两个树精,村长当初为什么能在一夜之间把这么大的两棵树种下去?哪里是靠种的,是树精自己挪过来的!树精有些道行,所以暂时压制住了他们的怨气,才能保我们平安,可是有利必有弊,它们呆的位置又是村子的必经之路,人气旺盛的地方,长期下去,路过的人的阳气会被吸走的,每路过一次,就会吸走一次,人家也不是白白帮我们的忙的啊,我看还是砍了算了。”
这回村子里的人可真急了,管它吸不吸阳气,总比他们来复仇的强,于是他们选出了几个人,大半夜潜入李伯伯的家里,直接把他家里仅有的一把菜刀还有剪子,和生了锈的锄头都给偷走了。
李伯被偷了东西也不做声,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每天依然在树底下转悠,只是手上空了。
之前李伯不说,他们也没发现,自从李伯说出它们是树精之后,村里人左看右看,都觉得它们还真有可能是树精,不过他们并不厌恶树精,反而是经常杀一些鸡鸭,以血来供养它们,以求平安,十次里面竟然也有五六次会应验,于是被封为“树神”。
李伯在村子里的地位很特殊,他不用工作,家徒四壁,但是三餐都不缺,村里人轮流做饭,送去他家里,刮风下雨都不变,好像他本该如此似的。
是从什么时候大家不再对他那么好了呢?就在那年的祭日,一道雷忽然把两棵树中的一棵活生生劈死了,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因为有谣言说,就在劈死的前一个小时,李伯在树下念着什么咒语,这才招了雷来,而那棵树一死,亡灵又变得无法镇压了,尽管村长再次花了远超两头牛的钱请了另外一个风水师来弥补,并且种下了一棵差不多大小的树来代替原先的树,这个村子还是被一个恶毒的诅咒纠缠上了——每一年春节,必有一个二十岁的男人死去,不管那个男人是呆在村子里还是呆在别的什么地方,只要他是在这个村子里出生、长大的,都逃不过去,死法千奇百怪。
用常理也能想到这是为什么,谁让当初欺负他们家女儿的那个男性青年就是二十岁,并且手段那么恶毒呢,今年被选定的人,就是林楠,可是好死不死的,我来了,而且我们的生日还都差不多,我也是二十岁。
我就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魅力起来了,原来他们是想要把我留下来做替死鬼,替林楠死去。
之前的那个绿衣女也是张晓雅为了能让我留下来所设的圈套一个,一旦我真的跟她发生了什么,她就会以此为由,硬把我留下来结婚,而林楠父亲之前跟我提过几次说要收我做干儿子,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思了。
听他们这么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有种从天堂垂直跌落地狱的感觉。
“要不是李伯我们哪里至于这样,你还每每护着他,我真是”张晓雅叹息道。
“我却觉得跟李伯没有多大的关系,村里人的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根针似的小事情都可以扩大一千万倍,我看不足为信。”
“信不信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着能跟你白头到老。”张晓雅说道。
就在这时,绿衣女从楼下走了下来,脚步有些凌乱。
“发生什么了吗?”林楠问。
“没没发生什么,你不要再问了,你好啰嗦啊。”绿衣女说。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张晓雅说道。
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两个人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他们又开始吵了起来,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大厅的空旷处,发现那屏风后面的黑影有了些变化,原本是一团圆圆的,现在拉长了,成了个长条形状的,没有任何动作,也看不出来这玩意到底是不是悬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