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师父,你疼吗?”
“废话,我不疼才怪,疼死了那妖也太狠毒了,估计是早就知道我在使用天眼,只是畏于我身上的阳气,特地等到我精神有点儿支撑不住的时候下手。”师父轻轻的捂住眼睛,心口起伏得厉害。
“我把那女孩叫起来吧,她是护士,说不定能有办法。”草根说。
师父拉住他的手说道:“别去吵她,人家天天都忙的要命,不要为了我的事情再让她费心了,我的眼伤也不是普通手段能够治好的,铁柱,草根,你们不要太担心我,先睡吧,我也休息休息,把精神养好了,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恢复过来。”
“真的吗?”我问道。
“为师是出家人,从不打妄语,睡吧。”
说来也好笑,明明是师父自己受了伤,还反过来安慰我们两个人,等我们手忙脚乱地帮师父把伤口清理干净,又换了件衣服之后,师父跟草根睡下了,可我总是睡不踏实,睡了一两个小时,又醒了一回,再睡一两个小时,又醒了一回。
也许是师父刚才用天眼查因果时候说的那些话太过真实了,我总是做乱七八糟的梦,梦见那些虫子被送进各种各样的嘴巴里,那些或白或黄的牙齿晃动着,粉红色的舌头蠕动着,把它们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卷进去,碾成肉泥。
它们绝望地哀嚎着,凄惨地哭泣着,但是没有人在意它们的感受,只是在欲望的驱使之下把它们不断地咽下去,咽下去
他们的喉咙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数的生灵往里坠落,那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噩梦,这个梦境时而灰白,时而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时而是支离破碎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让人无法呼吸。
它们前赴后继地被打捞,端上餐桌,无数闪着光的眼睛盯着它们。
“来来来,这个是野生的明玉,可好吃了,有营养,快多吃点儿,不能浪费哦。”
“给你吃点儿好的,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叔叔特地从深山里捕捞上来的,快点谢谢叔叔。”
“真好吃啊,所有菜里我就最喜欢这个,下回我们再吃吧。”
“吃吃吃”
这些声音凝聚在一起,逐渐变得模糊,只有“吃”字不断地重复着,跟钟鼓一样撞击着我,那些虫子的怨灵也凝聚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连天的光芒都被遮蔽了,只剩下一片黑气。
它们做成食物之后散发出来的香气钻进鼻子里,人就开始发烧,落在人的喉咙里,人就开始咳嗽,滑进肠胃里,他们就开始在肠胃中居住,并且蔓延在五脏六腑,又开始向四肢扩散。
“好痒啊,我受不了了”有人带着哭腔说。
最终,她走进厨房,拿起那把刀,一刀切开自己的腹部,黄色的脓水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人和虫子的怨灵都得到了解脱
“太恐怖了!”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东方已经亮起了微弱的白光,他们都还睡着,我全身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湿的不行,刚才梦里的一幕幕还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回放。
“呸!”我朝地上轻轻呸了一声,总算清醒了些。
浑身黏黏的,再想睡也睡不着了,我冲了个凉,打开窗户吹吹风。
虽然师父向我保证他没什么大事,可是我知道那只是他安慰我的说辞,我必须要为师父做一点儿什么才行,我该向谁求助?
这几个月我在师父的带领之下也熟悉了周围几个小道观,那里的道士见了我师父就跟见了神仙一样尊敬,人是都挺好的,可是论能力来说,大约是帮不上我师父的忙,陈老道又在灵宝山闭关,才刚过去一个半月左右,在我所有认识的人里面,谁的能力能比师父更强一些?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加蓝,不过她的铃铛已经被她给收走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根本联系不到她啊。
对了!我可以联系土地公公!
想到这里,我拿起手电往门外跑,跑到了一片平地上,我大喊着:“土地公公!土地公公!快出来!”
像个神经病一样大喊了半天,我才想起来,要烧符纸,捏诀念咒。
都怪我太心急了,连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了。
一张符纸在内力催动之下化为灰烬,土地公公却还是没有出来。
这回我真急了,明明都是按照官方流程来走的,怎么就不对呢?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好大喊道:“土地公公!我知道你的庙在哪儿,别逼我动粗啊。”
话音刚落,一个果子从天而落,精准地砸在我的脑袋上,我抬头一看,果然见到土地公公就坐在树杈上,挥舞着拐杖,很不高兴的说道:“没大没小的,才几岁就敢学起加蓝那套,看我不打你半死!”
我只好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低头说道:
“我知错啦,土地公公是保佑一方百姓的神灵,也是我心里最敬重的偶像之一,如果是换作平时,我说什么也不敢对土地公公这么不礼貌,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我师父被妖孽伤到了眼睛,我作为徒弟怎么能置之不理,只要你帮我找到我加蓝师妹,我任凭你怎么处罚都行!”
“哼,你这娃到底乖巧,叫我连发火都只能发一半,你刚才叫我第一声我就听见了,只是你们知道你们得罪了谁吗?三星教派仅次于教王和祭司的水官,我都不敢惹他的哟,你们还敢查它的前世,要是让他知道了我护着你们,说不定连我都要倒霉。”
土地公公跳下枝桠,在我耳边悄声说。
“这么厉害?”
“自然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平安安,最好什么事都别发生,不过看你一片诚心,我还是得指点指点你,这个橘子是加蓝留下的,上面沾着她的仙气,你师父不是有一只白鸟吗?你就带上橘子,乘着白鸟,叫橘子给你引路。”
土地公公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然后把红布拆开,露出一个被剥下一片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