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什筠又去了一趟庆云楼。
顾以澈和贺路沅不知道去了哪,到现在都还没出现。本想着到庆云楼借个阁间换个衣服,没想到撞见了不想撞见的人。
“什筠妹妹?”面前的人错愕半晌,才生生从喉底发出一点声音,“原来是你。我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了,近来可安好?”
“托顾二世子福,好的很。”苏什筠望向他的眸子里都是淡漠。
“顾二世子,别来无恙。”贺知川抬眉,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他,“早听闻顾二世子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原来也会来这种地方找乐子吗?”
“我不是....”顾以默被扎扎实实噎了一下,抽了抽唇角,“我是来找家弟的。”
“你说顾以澈?”苏什筠冷笑一声,“他都因为你从你们族谱里被剔名了,你在这叫哪门子弟弟?”
“可他仍旧与我有血缘之亲。”顾以默眼神闪烁,“况且,那次是他自己不知利害,又恰得你的举报.....罢了...”
“这就怪上我了。”苏什筠为自己喜欢过这种人一阵而反胃,“所以我说那是我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这辈子,最后悔的。”
“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顾以默摇摇头,“我知道你曾经的心意,可....”
“顾二世子慎言。”苏什筠一幅吃了苍蝇的样子,“我可不想再有人因为您这句话又来针对我。您的烂桃花我是见过了,对您的最后一点善意,就是能去东山高僧那为您祈福,最好别求娶到其中之一。”
贺知川瞥了一眼苏什筠的神色,见她好像没有神伤也没有难过,心里莫名愉悦起来。
“你...”顾以默一时语噎。
“既然无话可说,那小女告退。”苏什筠撑起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随即拉起贺知川的手腕,“贺知川,走吧。”
贺知川被这个称呼惊了一下。
这小东西,怎么忽然连名带姓的叫自己?
莫名还有点开心。
不对啊,这就开心了,神经病吗????
“等等!”
正欲转身,耳边忽然又响起顾以默的声音。
两人扭头,见顾以默莫名其妙的皱起眉头,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都事??”苏什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啊。
衣服没换。
“我们没事。”贺知川发现手腕上的力道松动,眼疾手快反扣住苏什筠的手,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们一点事都没有,不劳烦顾二世子操心。”
“那你们...?”顾以默打量着他们,欲言又止,终究是问不出口。
“啊,你说衣服啊?”贺知川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着看了眼苏什筠,“啊这...”
“顾二世子别乱猜...她待会就换下来,让顾二世子见笑了。”
苏什筠震惊的扭过头。
你在说什么鬼啊?
“什么换下来...去哪换?”顾以默没头没脑的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要看?”苏什筠气极反笑,干脆也不做面上功夫,“你有毛病啊?”
“咳!”贺知川憋着笑,“阿筠,慎言。”
苏什筠一激灵,不可置信的看着贺知川,“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贺知川眨巴眨巴眼,“啊,没什么。我一时间忘记改口罢了。”
“看来刚刚是我自作多情了。在下告辞。”顾以默脸黑得难看,只觉得自己刚刚提到的那份旧情,现在看来无比尴尬。
“慢走,不送。”贺知川顶着官方的微笑,目送着他离开。
人前脚刚走,后脚,贺知川就感受到身后阴恻恻的目光。
“贺知川,你解释一下?”苏什筠阴恻恻地假笑着,抽出腰间的匕首把玩。“我好像没允许你败坏我的名声。”
“啊?你叫我什么?”贺知川邪邪的勾起嘴角,“我没听见。”
“贺...”苏什筠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称呼这种东西,在东篱国是极为讲究的,就好比名字。得是极亲近的人才可以连名带姓。若是不熟,一般称字,或者唤封号。
比如贺路沅与贺知川,苏什筠和苏皎影之间,连名带姓没有问题。也正因如此,在东篱国,许多夫妻互相也都称呼对方本名。
“我好像....我去!?”苏什筠深吸一口气。“不对不对贺知川....啊呸,贺竹卿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都是顾以默那个憨批非要来膈应我一下...”
苏什筠懊恼的掐着衣角。
她刚刚才是真的憨包啊!
“对嘛。是你先败坏我的名声的。”贺知川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幼鲤妹妹这么快对我用情至深啊,还用我气一气旧爱,我就附和几句啊。”
“不是,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苏什筠快崩溃了,“我就是被顾以默气到了,我这人特别容易...不是什么用情至深....你这人怎么总满嘴骚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嗯。”贺知川乖巧着连连点头,“我都懂,我明白,我信了!”
??????
这语气??????
苏什筠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气不气。”贺知川顺了顺她的背,一脸单纯无害,“我真的信了。”
“贺竹卿你就是...你就是上天派来克我的!”苏什筠急急忙忙上楼,随便在阁楼换衣间扯了件衣服跑进房间,“算了算了!你!给爷爬开!”
“啊...?”贺知川一脸无措的睁大眼。“为什么呀?”
“我换衣服啊!怎么,你要看?”苏什筠见他装得一脸无公害的样子,轻踹了他一脚。“别给爷装!”
“啊这?”贺知川偏了偏头,瞧着她手里的衣服,“你的意思是,可以看?”
“....”
等待贺知川的,是两扇门打雷般的关合声。
贺知川错愕的看着面前禁闭的大门,半晌,眸子中的迷茫和无辜才渐渐散开,流转着邪气和戏谑。他喉结微动,轻轻勾起唇角。
“这下完了。”
“小丫头生气了。”
——
贺府。
“不是吧?你...你真这么干了??”
贺宏章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家夫人。“你给丫头的见面礼就这个?那小年轻两口子的玩意情调,你就这样给筠丫头和那臭小子安排了,筠丫头知道了不死活得把那衣服还回来?”
“应该...不至于吧...”路荷舟悻悻一笑,“我看他们走得近,筠丫头我又是打心眼里喜欢的,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有戏嘛....你又没早告诉我。
“你呀,小心一点,不然好心办坏事。”贺宏章捏了把瓜子,用指尖剥开,放进路荷舟手心,“万一筠丫头有心上人,你耽误人家可不成。”
“我看不一定。”路荷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莫名很有底气,“我觉得筠丫头说不定能成我儿媳。”
“你们女人就喜欢强词夺理。”贺宏章知道苏什筠向来心胸开阔,不跟长辈计较这些事情,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看路荷舟吃得快,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些,“告诉你啊,你吃那么快,我可剥不了那么快。”
“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刚刚说谁强词夺理?”路荷舟不买账了,自个抓起一把瓜子捏开放进嘴里。“谁还稀罕你剥了。”
“好好好,不说你行了吧?”贺宏章拍了拍她的手,递了一把瓜子仁给她,“吃你的。”
“喔。”路荷舟伸手接过,慢悠悠的吃着现成的瓜子仁,心里美滋滋的。
想来,筠丫头得了新衣就喜欢穿出去的性子,今天跟自己家那臭小子应该撞上了。自己远在杭州的亲姐姐,听说最近已然抱上了孙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家里的才能有个定数。
反正为娘只能帮你到这了。
其他全看你自己了。
害。
今天又是为自家儿子终身大事操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