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影被苏德鸿叫走,好像是要交代些什么。苏什筠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倒是也乐得悠闲。
只求别再遇到顾以默那个败心情的家伙了。
苏什筠:郁闷.jpg
“小姐!你怎么在这?”转角间,湘如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大家都在找你,说什么......你好像被何将军家的小姐气走了。”
“没事。”苏什筠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他们乱说的,你也信啊?”
湘如撇撇嘴,“我知道他们都在传些什么。”
“传?传什么?”苏什筠看着湘如的反应,不像是听到了她跟顾以默的闲话,“怎么,还有谁嘴能这么碎?”
“您跟贺三公子啊!”湘如一脸气愤,“好歹也是闺阁小姐,怎么眼界都跟石头缝似的,不就是贺三公子接了您一趟吗,也能传成这样。”
“哪样?”苏什筠一下警觉了起来。
“他们说你就是觉得贺三公子跟....”湘如真心替自己小姐生气,只是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苏什筠心尖一颤,“跟...什么?”
“他们说贺三公子跟顾二世子很像...”湘如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什筠的情绪波动,“他们说...你...”
“说什么?”苏什筠的声音渐渐失了温度,“是不是说我找了个代替品?”
“...”湘如沉默不语。
自己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是,笨死了!
“小姐,那种人的话你不能放在心上的!”湘如见苏什筠静了下来,只觉得懊悔。“那些长舌妇脑子里装的都是下游的黄河水,又黄又脏!”
黄河水?
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
“这些话你都哪学来的?”苏什筠郁闷的心情忽然就被湘如的几句话消解了。“比南曲班子讲的还要动听啊~”
“小姐还取笑我!”湘如急眼了,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早知道就不跟小姐讲这些了!”
“哈哈哈...”苏什筠笑得眉眼弯弯,“好好好,我不说你了还不成。”
湘如傲娇的仰起头。
说实在的,她也就只敢在自家小姐面前横着蹦跶几下。要换了别人在,她也不敢这么甩脸子给主子看。
又怂又乖。
“对了,为什么贺伯父不在宴上?”苏什筠奇怪的看了看四周,“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湘如耸耸肩,“奴婢问了很多人,只说来了个便衣男子,耳语了几句,贺大人便匆匆忙忙告辞了。”
“奇怪。”
苏什筠皱眉,心里诧异。
余党那事不是刚完案吗。
怎么天天这么多事要找他伯父。
正走着,苏什筠面前的龙须树旁蓦然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苏什筠甚至来不及去看清是谁,那人便横冲直撞过来,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一样。
来人明显是针对她的。
苏什筠常年习剑,这点反应力还是有的。
她见那人攥着短刀,忙把湘如推开。
苏什筠抓准时机,侧身一躲,那人本就是蛮劲,没个什么正经功夫,没反应过来,只稍稍划破了苏什筠的衣袖。
等到她转身想再次行刺的时候,苏什筠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匕首夺走,手掌使劲地对着她的腰腹用力劈下,又抬腿往她膝盖和小腹上一踹,她便脆生生的在她面前跪下了。
“啊——”
那人痛得战栗,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嘴里还喃喃自语着,眼睛干涩红肿,像是几天没合眼一样。
“小姐!”湘如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看着苏什筠被划伤的手臂。血液汩汩看着就很渗人。“您,您....您流血了!奴....奴....奴婢去叫大夫来!我这就去!”湘如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湘如...别去!”苏什筠想叫住湘如,奈何这丫头已经跑得没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现下大家都在前厅吃酒,根本没人会到这后院里来,再加上苏什筠的动静不大,倒也没什么人发现后院的事。
新府乔迁,不适合把这种事情闹大。
苏什筠懊丧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刚刚应该早点叫住湘如那个小丫头。
苏什筠看了看被她反手擒住的人,嘴里还在吚吚呜呜的念叨着什么。
一记手刃劈向她颈窝。
女人昏死过去。
苏什筠随便找了个花坛,轻轻的扫了扫石头边边就坐下了。她撩开自己的袖子,里面已是一片血淋淋,轻轻一碰就生疼生疼的。
过了许久。
“小姐小姐!贺公子来了!”湘如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身后跟着贺知川。
“贺...贺竹卿?”苏什筠受宠若惊的打量面前的男人,“你怎么会来?”
“怎么,不该来吗?”贺知川盯着她手上汩汩的血流,眉头轻皱。“剑白学了吗,这都避不开。”
“.....”苏什筠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登时就不平衡了,“怎么?你被人搞过突袭?我,我不过是一时失手罢了。”
贺知川无奈的笑了笑,缓步靠近苏什筠。
“你干嘛?”苏什筠一脸防备,“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动我啊,新仇旧恨下次再算!趁人之危非君子!”
贺知川蹲在她面前,抬眸。
那表情就跟看白痴一样。
他指了指开启的药箱,又把苏什筠的手轻柔的抽了出来,眉峰微蹙,把苏什筠的袖子撕了一半去。“上药。”
苏什筠看看他,又看看药箱,再看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袖子布料。
给我上药?
苏什筠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贺知川了。
....等一下!
我什么时候同意你撕老娘的衣服了???
“今天乔迁新居,外面都是人,不适合闹大。”贺知川捣鼓着药箱,拿出一块方帕子简单清洗了一下她的伤口周围。“嗯....这次就算委屈你一下了。”
贺知川目不转睛的盯着伤口,接过湘如递来的小瓷瓶,修长的手指一挑,塞头便掉落在地,“这是我祖父队里的金疮药,都是给那些将士用的,疗效很好。”贺知川抬眸,认真的眸子里好像有一泓碧波微微荡漾,“就是痛感比平常的金疮药来得强些,你忍着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什筠的手腕上。
苏什筠撞上他的眸子,心跳忽然加速。
“哦....那你快点上啊....多大事呢...”苏什筠若无其事的应答着,眼神闪躲。
“嗯。”贺知川沉沉的应了一声,微微倾斜瓷瓶,细长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瓶口,白色的粉末撒在苏什筠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嘶...”苏什筠手一抖,药粉撒了好些出去。
“忍忍。”贺知川安抚似的对着苏什筠的伤口轻轻吹气。
苏什筠只觉得伤口上的火辣的烧灼感弱了些。脸上倒是有点热。
就连贺知川都没感觉他的动作有多暧昧。
一切似乎都理所应当,自然而然。
“好了好了好了,不用上药了....我自己回去弄一弄就好了。”苏什筠实在是受不住这种奇怪的气氛,急急忙忙就要抽手走人。
“袖子。”贺知川扣住她的手腕,睨了一眼那些碎布,“你如果不包扎再走,很惹眼的。”
“没事没事,我无所谓。”苏什筠慌忙抽手。
“你无所谓,我贺家可顶不住流言蜚语。”贺知川长呼出一口气,假意白了她一眼。“坐下。”
“.....”苏什筠看他终于正常点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是是是,您贺家最娇贵!”
苏什筠赌气似的坐了回去,任由贺知川给她包扎。
“谁说我没被偷袭过?”贺知川一边为苏什筠包扎,一边又用极为欠揍的语气挑衅苏什筠,“想当初老子第一次去苏叔叔家啊,某人就处处看我不对劲,非要比试,我说我让她一剑,她说不要,当时我还想着,这女的挺有骨气啊——”
“结果呢?某人还不是一脸得逞的拿着剑杀我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有些人靠这种方式取胜也不是没有道理。瞧瞧,今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打不过,还受伤了。啧啧啧。”
贺知川:嘲讽技能up。
苏什筠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怼不过别人。
“我那叫失误!”
“是吗?”
“废话!不然呢?!”
“.....”
“嘶.....轻点会死啊!”
“...我不会打结。”
“......”
阳光明媚。
光勾勒出两人的侧脸。
风轻轻抚过少女的发丝,稚气未脱的少年小心翼翼的为少女抹平伤口上的药粉,她看着他,他看着那块久久还没系好的布条,手忙脚乱的学着大夫的样子,却打了一个四不像的死结。
少女看着它,笑得欢脱清朗。少年一时不知道该怨谁,郁闷的盯着那个死结,干脆坐在少女面前的空地上,轻柔地为她剪开系得紧紧的布条,重新系好,死活不让侍婢插手。
时光荏苒。
少女记得曾有人抚平了少时的心事。
所以如今的自己才得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