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等着你们抓呀。再说,不开门怎们来拿腰牌呀。”夏灵安偏着身子,手被绑在后面。脚也被捆上了。
她记得,之前薛文教自己练武,被压在柴房中时,两人也是这样捆着的。薛文自己却分分钟挣脱了出来。按照当时薛文的话说就是,只要把双手从后背向下坠,身体向上顶,手就能环过屁股,手就在前面了,再用手偷偷解开脚上的绳子就能跑了。
说的很简单,可是夏灵安一直在这样做,可是怎么也环不过来。真的是自己太胖了么?夏灵安自己暗自腹诽。
“开门,谅他也不敢耍花招,捆成这样也跑不出去。”
很快门就开了,一个人拽着夏灵安的腰牌。“是这个么?”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把这个送到你们二当家那里。好汉一定要记得是你们二当家哈。可别送错了,别人识不得这腰牌的来历。我许你们的事情也就自然做不到了。”夏灵安之所以找二当家,是给自己留后路。她在赌,这二当家是整个山寨的谋士。不然自己是有机会逃走的。就因为这二当家的一个绊马索,自己沦落至此。
“真啰嗦。”听到这个人拿过腰牌走了。夏灵安长舒一口气。
“好汉,你看,我这还被绑着,眼睛是不是就不用蒙着了?我这人本来就有眼疾。你们这蒙的我不舒服。你还是给我解开吧。不然我若是瞎了,家里人就不能用我再看顾生意了,我怎么给二位好汉送扬州瘦马呀。”夏灵安觉得剩下的这个人是个好忽悠的,不像刚才那人那么多疑。
“真是的,你这人不大,毛病还不少。”说着话,那人来把夏灵安眼睛上的黑布扯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眼睛感到很不适应。
“谢谢大哥,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再帮小弟一个忙吧。这么捆着太难受了,胳膊都麻了。你帮我松松吧,我也跑不了,也不让你白松。只要让我换个姿势就行,我多给大哥五十两金子怎么样?”夏灵安抛出了很大的诱惑。
“不行,大哥走的时候说了,让我好好看着你。”
“诶——看着归看着,我又不跑,再说好汉这么神武,你们又把我困成这样,我也跑不了呀。五十两金子换个姿势我觉得值。”一百两银子就够一个穷苦人家过一辈子了,五十两金子,筹码够大了。
“行吧,可是说好了,你可别赖账。”
“不会不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夏灵安说瞎话本事一流。现在也看清四周的情况了。普通的牢房,对面是既有刑具又有兵器。夏灵安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很快双手就被放开了,夏灵安活动了下胳膊。
“来吧,捆上吧。”双手伸到前面,示意眼前的彪形大汉再给自己捆上。这人看着夏灵安老实,也就放松了警惕。
突然,夏灵安手中出现一根银针,猛地刺向大汉的脖颈。那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夏灵安放倒了。
“呵,就这智商,你们当家的也敢用你看人?”夏灵安赶紧把脚上的绳子解开。起身向外走去。被捆的时间太长,双脚早已麻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为了防止被撂倒的大汉醒过来,夏灵安又将眼前的大汉捆绑好,嘴里也塞进布条才罢休。提起一杆红缨枪试了试,虽然不顺手,倒也是个兵器。有顺了一根鞭子挂在自己的腰带上。赶紧往外跑去。
可就在门口处,就遇上了山寨的二当家的。
“夏公子,您这是上哪儿去呀?”二当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身后没有跟人,可手里却拿着夏灵安的腰牌。上面写着拓北两个大字。
“二当家?”夏灵安定了心神,既然认出自己,就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正是在下。不知夏公子请自己来,有何指教?”
“指教算不上,就想问问二当家的,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要关我多久?”夏灵安知道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无害,可是双眼放着精光,想来是有算计的。
“呵,您这不是已经出来了么?”说着话,把腰牌还给了夏灵安。
腰牌是夏府为嫡子嫡女打造的。腰牌正面是西厂二字,可背面却有玄机。是每个人的小字。夏灵安刻的是梓熙。很小,是随着花纹走的。不细看就是花纹,细看之下才能发现有字。
夏灵安觉得眼前的二当家,只是看见腰牌就过来了,并没有仔细看背面的纹路。否则不能还叫自己‘夏公子’。要知道拓北将军府这一代没有女儿。可知道点内情的,就知道老将军一直想把夏灵安过继过来。而且还给起了夏梓熙的名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夏灵安觉得眼前的二当家,要么是精明过度,要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管是哪个,都是会咬人的蛇。
“那,我不打算放人。”
“你就不怕将军府的人找上门来?况且,我祖父和大伯此刻就在北营之中。你就不怕……?”拓北将军府最小的嫡子,就是夏灵安二舅舅家的孩子,还要比夏灵安大上一岁。
“怕什么?怕他们打上门来么?”二当家嗤笑。“没有命令,他们不能随意剿匪。况且前些日子北营失火,一夜才消停,我若没猜错,应是遇上偷袭。本身就自顾不暇,怎能轻举妄动。”
夏灵安心中暗自佩服。此人当真是好算计。
“哈哈,妙啊,当真是妙。”夏灵安由衷赞叹,拍起手来。“二当家的好算计。看样子,你此番‘请’我上山,是早有预谋啊。”
“预谋可不敢当。”二当家也谦逊一笑。
“本公子觉得,二当家也是个读书人?怎的不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反而落草为寇,真是大魏的损失呀。”夏灵安觉得既然故意把自己绑上山,那就是有所求。这人呀,就怕你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有欲望,咱们就有突破点。自己逃出去的希望就更大,或者说让他们放了自己的希望就更大。现在的夏灵安到不急着逃跑了。
“呵,落草为寇么?哪个读书人若是不想走仕途,为何还要苦读十年寒窗?”二当家的眼中都是阴狠。“试问夏公子,你观这山寨如何?”
“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依山傍水,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夏灵安索性坐了下来,她觉得眼前之人有很多话说。
“正是,那你观这山中弟兄如何?”二当家也走过来坐下,此时的两个人仿佛多年好友一般在闲聊。
“二当家的足智多谋,三当家的匹夫之勇,其他当家的倒是不曾见过,这些小卒皆是些无名之辈,一盘散沙。”夏灵安如是说。
“不错,山上除了我和三当家的,还有个大当家的。只不过前些日子生了病,卧床不起罢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还想一睹大当家的威风呢。”夏灵安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威风么?当真是威风。强抢民女、打家劫舍,哪样不做?”二掌柜的牙根咬咬着。
“二当家的,咱们也不用兜圈子了,你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你此番能够绑我上山,不是老天帮了你,不是你多用多谋,而是这种事情做的太多了。熟能生巧而已,我说的可对?”夏灵安眼中放出精光。“你在这山上呆的甚是不开心呀,我看出来了,怕是这山头上缺个火头军师就把你绑上来了。想必你也是出身寒门,家中无人救你。一来二去,你就和他们混到一处。”
夏灵安看见二当家的不出声,显然是自己说对了,所以继续往下说。
“你本不愿陪他们打家劫舍,所以希望别人能救你于水火之中。那最好的法子就是绑了富家子弟。一旦有人是硬气的,必然打上山来。到时候,你只要暗中护送人质下山,就可博得好感,做了他们的门上客,幕后僚。从此以后有人庇护,这山寨之人也就不能奈你何了。若是有幸参加科举,想必二当家的觉得凭借自己的学识可以榜上有名。到时候大大小小也是朝中要臣了,身后再有人支持,那官运也是亨通的。”夏灵安顿了顿,眯起眼睛看了看眼前之人。“我说的可对?”
二当家的脸色顿时煞白,好像被看透一般。
“说的不错,夏公子好本事,不过寥寥数语就把我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不过还有漏掉之处。”
“当然,你没想到,这些富家子弟都是些兔死狗烹之类。大多数都是家中送上银两,希望息事宁人。极少数的还是说话不算话的,转手把你报了官。弄得你现在进退两难。只得在山上避风头。”夏灵安也不是瞎猜的,观看此人面相就是有牢狱之灾,落了难的人,而且今日自己去过县衙,张贴的通缉令,虽说被大雨冲刷的看不清,可隐约之间,画上的人和面前之人是有相似之处的。
二当家瞬间抬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必惊讶,我还没说完。你觉得只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还有机会。若真的遇上权贵之人,定能给自己洗清冤屈。所以你的人今日盯上了,穿着不俗,而且取了大量银两的我。可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直到刚刚,你才知道,我是西厂的人,是你们山头动不得的人。”夏灵安露出嘲讽的目光。谈判么?两世为人,什么人没见过。
“老将军不会来救人。”二当家笃定的说。
“是的,老将军不会派军队过来围剿,想要救人除了拿钱,就是层层上报,报到上面批了围剿书的时候。拿钱放人是最好,可是你却心有不甘,到嘴的鸭子都飞了,这不是你二当家想要的结果。”
“……”
看到二当家的一句话不说,夏灵安知道,自己说的都对。
“你能过来见我,就说明有求于我。二当家的,咱们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一次次的试探我呢?”夏灵安将皮球又丢过去。说实在的,原本她还觉得眼前之人是可怜人。可现在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般工于心计,而且这些年做的坏事肯定也是不少。
“我的所求,夏公子不是都知道了么?还让范某说什么呢?”二当家苦笑了一下。
“原来二当家的姓范呀。”夏灵安不接话题。
“单子一个青。”
“哦,范青当家的。”夏灵安拱了拱手。这个人,心机太深,本来自己还想着把他救出去,回了京城,给自己哥哥唐束做个幕僚什么的也不错。可是这般性子,怕是自己那个傻白甜的哥哥会被他玩死。
“夏公子,您就不能给我个答复么?”范青已经让夏灵安耗的没了信心。本来觉得自己是有筹码的,跟着眼前这个小公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偏偏眼前的小公子不像其他人那般好糊弄。反而,句句话直冲命脉。他心中大惊,眼前之人不可小觑,将来定是成大事者。若不能为其所用,必是放虎归山,以后少不了‘好果子’吃。
“范青,求人是要有态度的。你都不说透,我怎么给你答复?”夏灵安觉得范青还是可以救出去的,这样的心机,如若某天入朝为官,怕也是自己的一块绊脚石。此人若是不能救出,就必杀之。可偏偏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即便是那天上战场,也只是伤人,没杀人。
“夏公子,范青愿随您鞍前马后。请夏公子相救。”范青咬了咬牙,跪在夏灵安面前。这种话换做是以前是根本说不出口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绝不会跪一个富家子弟,何况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可是他分明看见了夏灵安眼中的杀意。
“起来吧。”夏灵安觉得眼前之人是个祸患,可要是用好了,又是个利刃。“今年八月份会有场秋试。圣旨并未传出,但也是快下达了。”
夏灵安看着范青眼中放着精光,心中不免暗叹,到底还是个读书人。
“眼下我被困在这里,能不能救你出去是两句话。但是若我能出去,就有办法救你脱离苦海。”
夏灵安觉得范青太不懂事了。自己承诺了还不做点表示么?至少把自己放了呀。
“夏公子,范某只是个书生。也帮不了你。现在外面守卫森严,出门向南的兵力稍弱。若是你能出去,就……”
夏灵安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合着浪费和么长时间,就是闲聊呀。这二当家的当真是好算计呀。摆明了空手套白狼。
“算了,我还是先走了,若是我能安全逃出去,后日子时,定会前来搭救。”说完夏灵安拎起红缨枪走出牢房。留下范青呆在原地。
外面天已大黑,夏灵安分不清方向。猫着腰,躲过一波又一波的巡查的卫士。眼见着前面就是树林,就在这时。
“什么人?”身后传来声音。夏灵安就一个念头,跑。
随手打了个口哨,这口哨声是当时训练踏风时,夏灵安用惯了的方式。虽然暴露了行踪,可也顾不上其他了,撒丫子开跑。身后的山贼紧追不舍,不一会儿夏灵安就听到了马蹄声还有脖领儿的声音,正是自己的踏风。
抓着马鞍上了马后,踏风就冲了出去。
很快身后的追兵就不见了。夏灵安收了收缰绳,踏风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夏灵安暗自唏嘘,好险。不过同时也是纳闷。这追兵怎么撤的这么快?
纳闷归纳闷,很快就被夏灵安忘到脑后了。毕竟是逃出生天了,到底比任人宰割好的多。
躲过了一劫的夏灵安,也不着急回大营了,而是绕着山头转悠,毕竟答应人二当家范青,后日子时前来搭救。怎么的也得熟悉地形呀。
本来夏灵安也不想救这阴晴不定的范青,可是夏灵安却觉得以范青的城府,有朝一日必定位极人臣,还是要职。自己所幸也就顺水推舟,先救他一次,好歹念及自己的好呀。慢慢往前走着,夏灵安的思绪也飘了很远。
夏灵安知道自己若是好好待在京城,就不会遇上今天这些事情的。好在督公没事,现在也出现个范青。
老将军是自己的亲人,这就不必多说,肯定不会对自己不利。督公倒也还好说,身为老将军的弟子,早与拓北将军府连成一条线,怎么算都是知根知底的。可是现在出现的范青,就让夏灵安一个头两个大了。
此人绝非池中物,可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就拿这山头来说,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他便能设出圈套让所有人往里跳。可怜这些山贼了,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夏灵安晃了晃脑袋,苦笑了一下。如今救下这二当家的,也是把双刃剑。
范青有朝一日若是可以位极人臣,那倒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若真的考上了,这范青只要记得自己的好,朝中做事也能提点自己一二。而且如今的西厂早已功高盖主,惹了那位不快了。若真有灾祸降临,有人帮着说话,总归也是好事。
可是,就怕这二当家的还是那白眼狼,自己若是没救他,仕途走的坎坷,一旦怪了自己,到时候反咬一口,也不是没可能的。夏灵安觉得自己倒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忽然前方传来打斗声,夏灵安的心神瞬间被拉了回来。定睛一瞧,一个银盔银甲素罗袍的人和山贼扭打在一起。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人脸,不过这个人的身形很是熟悉,具体是谁,夏灵安却想不起来了。眼见着这个人剑长三寸三,使得上下翻飞,面对围拥上来的山贼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毫无惧色。
取对方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一步步的紧逼山贼往寨子中撤退。夏灵安觉得此人的功夫真是极好,有如战神一般。等等,战神?夏灵安又仔细瞧了瞧,那人的德胜沟上寒光一闪一闪,好像自己的银寒枪呀。那人可是督公?
还没等夏灵安细看,一匹黑马也从不远处的山路上冲了出来。夏灵安大惊,是薛文。来不及多想,夏灵安赶紧打马冲过去。看样子是薛文回来救自己了,如今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可别让这他虎穴呀。快要到近前时,夏灵安抽出银针,掷了过去。几个喽喽兵纷纷倒下。
“小文子。”夏灵安大喊一声。一部分的山贼被她吸引,都摆开架势冲她杀来。
薛文又惊又喜。
“小心——”没等夏灵安说完,就在这一瞬间,薛文的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立刻染红了袖子。
“小文子——”夏灵安用着红缨枪,架开众人,冲到薛文身边。“怎么样?没事吧。”
“你没事吧,都怪我……”薛文并没有顾及自己,反而上下打量夏灵安,生怕夏灵安受伤。可就在二人互相打量时,都忽略了身后的山贼。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夏灵安堪堪避过,正是自己的银寒枪,枪头正好没入身后人的胸膛。夏灵安抓着枪尾拔了出来。
“多谢。”夏灵安只有一瞬的愣神,看清掷出银寒枪的人是督公后,心下安然。刚刚若不是督公及时出手,夏灵安就成了山贼的刀下冤魂了。
“可有事?”督公已经来到夏灵安的近前。凛冽的声音传来,让原本寒冷的冬夜更加凉了几分。可就是这凛冽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夏灵安是个粗神经,根本没有听出来。督公自己也并未察觉。只是薛文怔了怔。
“无事。”夏灵安心中感激。
“走。”督公说完,一马当先带着夏灵安和薛文撤出了山贼的包围圈。三人打马飞奔,很快,由着督公断后,三个人逃离了山寨。
等到确定安全后,三人的速度也放缓了。
“多谢督公,救命之恩。”夏灵安冲着督公抱了抱拳。
“嗯。”督公用鼻音应了一声。还是那般冷冷清清。
夏灵安觉得自己好像自讨没趣。而这督公却也觉得自己是有些鬼使神差,按照督公的性子,自是不会回应。可刚刚的回应,就是心底怕自己的不回应是冷落了眼前之人。这种感觉让督公觉得尴尬极了。
薛文看着夏灵安和督公的互动,高兴极了。传言督公有洁癖,除了贴身伺候的侍卫无情,无人可以近身,尤其不近女色。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些日子督公病了,军医束手无策的原因。而夏灵安上前施针,督公也就是撩了撩眼皮而已,并不排斥。
况且依着今日督公能够主动前来救人,还有刚才语气中的一丝关切,薛文觉的自己肯定没有听错。反观夏灵安,看着百精百灵的,可这有些地方却又神经大条。真是急死个人!
薛文把夏灵安被绑之后的事情仔仔细细的重复了一遍。尤其强调了督公特意前来救人。
“本督只是恰巧有空。”督公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只觉得越来越别扭。
看着越来越尴尬的督公,夏灵安觉得好像一只猫儿呀。也不揭破,笑笑转移了话题。
“小文子,你怎么样了?”夏灵安转过头帮薛文看伤。
“没事儿,皮外伤而已。倒是刚见到你被踹了一下,可有事?”
“嗯,应该是没大事。只是略有些疼痛。回营之后,擦些跌打药酒就行。不过说真的,这些山贼真是气人……”夏灵安吧啦吧啦的吐槽。
夏灵安的心思都放在了薛文的身上,她觉得薛文的手臂刚刚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疼。所以一直吐槽转移薛文的注意力。没有发现督公早就神游状态了。
当督公看见夏灵安身后有人想要刺杀她时,心都凉了。督公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觉得心疼。
等三个人回到了营帐时,已是深夜,老将军还未睡,愁容满面。
“将军,主帅他们回来了。”马辉从外面进来。说完这句话,明显看见老将军的身子松懈一下,不再紧绷着了。
“怎么样?可又受伤?”焦急的询问并站起身子向外迎。
“没事儿。”薛岑依旧冷冷。
夏灵安来到营帐时,正巧听到老将军的关怀。
老将军上下打量着,确定几人完好才放下心来。
众人寒暄几句,夏灵安就和薛文回了自己的营帐,留下一众人讨论军情。
“小文子,你得赶紧好起来呀,后日我们还有大任务要做呢。”夏灵安一边给薛文包扎,一边开口说。
“去哪里?”薛文觉得这次一定要紧跟着夏灵安,不能再有闪失了。
“别紧张,我们去武陵山救人。”
“啊?那山贼武功都不弱,主子,咱们可别去招惹那些人了。”
“安啦,这次着了他们的道,是我大意了。况且有仇不报,也不是你家主子的作风呀。我会好好筹划的。”
“……”
夏灵安很快拿出地图来研究,拿着炭笔圈圈画画,直到天光大亮,才安稳睡去。只留下桌上那被涂抹的不成样子的地图,和一节马上燃尽的蜡烛。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夏灵安早早的带上薛文来到武陵山。
依着平时,夏灵安懒散的性子怎么也得磨蹭到最后一刻再出发。可是今日起床时,夏灵安发现自己被山贼踹的地方已经发青了,骑在马上,颠簸下来很是疼痛。
只能缓慢前行。当然同行的还有先锋马辉。老将军说什么也不让夏灵安擅自行动了。拗不过就派马辉时刻保护。
到了武陵山,夏灵安爬上了一颗树,指挥着两个人又是搬石头,又是伐树的。时不时的还让他们挖坑。而夏灵安也没闲着,用树枝绑出各类的形状,吊在树上或放在路边。
“主子呀,做这些有啥用呢?”薛文抬头看着倚在树杈上的夏灵安,心中不知道夏灵安要做什么。又是搬石头,又是挖坑,又是砍树的。
“有用,老大的用处了,现在天刚黑,今晚让你见识一下其中的威力。”一边说着,夏灵安一边从树上爬了下来。说实话,树不高,搁着薛文纵身一跃,就能毫发无伤的跳下来。
可是偏偏夏灵安练不出内力,提不起气,运不了轻功。这也是夏灵安最郁闷的地方。不过夏灵安也不纠结,这一世安稳便好,内力什么的学不会,就不学了。
三个人烤了一只兔子,夏灵安觉得山中的兔子就是比家养的要美味。
“主子,你慢点吃。不够还有一只,一并烤了便是。”薛文扶额,并不能理解夏灵安为什么这么好吃。
“要是有些辣椒粉就好了。”夏灵安细细品味着手中的兔腿。
“……”马辉也不惊奇,到底是看着夏灵安长大的。心中知道,这夏灵安和京中的豪门贵女从来都是不同的。
可又觉得这性子甚是可爱,吃相也是有福气的。也很希望自家的闺女能和这夏灵安一样,活泼可爱。看着夏灵安,马辉更加的思念家中的妻儿老小了。自己离家二年有余,不知家中可好,只盼望着仗能快些打完。
一直等到临近子时时,夏灵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觉得若不是薛文有先见之明,准备了披风,现在的自己一定冻僵了。起身召唤薛文和自己去行动。
“马叔叔,你在这儿等着我们,我们去去就回。你可千万别离开这儿。”夏灵安看到马辉点头,才催马前进。
薛文跟着夏灵安越走越心惊,白天的时候自己一直在这附近晃悠,可现在周围的景象和白天的有些不同。若不是夏灵安带路,自己一定会迷失其中。
很快两人就来到寨子附近。夏灵安拉弓搭箭,射向了寨门的一杆大旗。只听咔嚓一声,旗杆应声而断,很多巡逻的喽喽兵涌到这边。
“走。”夏灵安带着薛文左穿右绕,来到柴房,并点了一把火。巧的是今日刮南风,瞬时间火光冲天。
这边的二当家早就收拾好行囊,寨子中打乱时,他就趁机跑了出去,跑走的路线,正是那天指给夏灵安的路线。而夏灵安也带着薛文在树林中等着。看着眼前的人走近,夏灵安勾起了嘴角。
“二当家的,来的可够快的了。”夏灵安坐在马上,身子挺立。
“看样子,在下没有看错人,夏公子果然一言九鼎。”范青也不客气。
“二当家的只要顺着这条路向西直走就能安全出山。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不过,我最多能挺到天亮。当然,我觉得依着二当家的能力,肯定有办法平安到达京城。到时候,我必当设下宴席,为二当家的接风洗尘。”夏灵安用马鞭子指了下路线。
“多谢夏公子,在下告辞。”范青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很快一众喽喽兵就出现了。
“嗯,还不算笨。这伙贼人倒是有点意思,守卫倒是森严,这么快就知道人不见了。”汤里眯了眯眼睛,“薛文,跟我来。”夏灵安带着薛文在山中来回穿梭,身后的山贼也穷追不舍。
“啊——”很快身后就传来了惨叫。薛文忍不住回头,发现有的山贼已经被树木压伤,有的被山上的巨石砸中。
“这……”薛文很是惊异。
“不过是些滚木礌石罢了。不用管他们,好戏在后面呢。”说完夏灵安打马冲了出去。
马儿跑得很快,夏灵安觉得这武陵山当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山势很是险峻,夏灵安和薛文站在山尖上,就看着原本跟在身后的山贼,已经被困在山坳之中打转转,怎么也走不出去。
夏灵安和薛文又躲到风口处,时不时学几声鬼哭狼嚎。吓得众人胆战心惊,称这是遇上了鬼打墙。直到天亮才看清出路回了山寨。等他们回到山寨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灵安,已经在营帐中安静地睡着了。
而这边老将军的营帐中。
“主帅,将军,经过就是这样。”马辉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番。
“哦?你说她是用阵法控制住了山贼?”老将军很是诧异,督公表面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可心中还是诧异的。
“是这样的。”马辉如是说。
“你可看出是什么阵法?”老将军有些疑虑。
“属下无能,并未看出是和阵法。不过……”马辉很是迟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不过什么?”老将军的语气有急迫了些。
要知道,在老将军的心中夏灵安是无可挑剔的乖乖女,即便从小就有些离经叛道,对大家闺秀的那些条条框框很是鄙夷。
可怎么说,在外人面夏灵安装的还是很像样子的。
这阵法不是女儿家学的东西。老将军只希望夏灵安做个大家闺秀,以后找个好婆家,过着相夫教子的本分日子。
可偏偏夏灵安不爱女红,偏爱舞枪弄棒。这也就算了,老将军觉得将门之后这无可厚非,可现在毕竟越来越离谱呀,照着现在的趋势发展,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呀,哪家的贵族公子哥儿不都是要娶那柔柔弱弱的娇女子呀。
所以现在的夏灵安,容不得他不担心。
“只是,属下瞧着,主子的阵法又不似咱们平时使用的阵法。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障眼法。通过周围景物的变换,借着天黑,迷幻了山贼而已。”马辉说出了心中所想,只觉得夏灵安是在玩玩儿罢了。这次成功也是巧合而已。
“嗯,你先去休息吧。此事不要声张。”老将军沉思了一下。
“是,属下告退”马辉退出营帐。
旁边的督公一直不出声,但不代表她的心底不诧异。脑海中再一次的浮现出那一双眼眸。心中发楞,小时候的夏灵安并不如今世这般聪慧。坊间流传‘无颜女儿出夏家,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能通痴心傻,独坐家里数落花。’说的就是夏灵安。
并无现在一分一毫的机灵劲儿。阵法,这么高深的东西,她一个深闺女子,又是如何学得的呢?
督公头绪很乱,可是自从自己清醒之后,见得最多的人,就是这夏灵安,仿佛每一件事情都会与她有关。
甚至每每都是因为这人,扰得自己心神不宁。
督公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不过总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总想让人去探究。他之前是一个主观很强的人,不容易被身边的事情打扰。可偏偏如今,心情总被牵扯,这让他感觉很不爽。可是这种不爽自己又控制不住。所以,他这些天又觉得很郁闷。
“这丫头一天天的都在做些?如今也快要到了说亲的年纪,这般下去,怎生是好?”老将军捋了捋胡须,很是头疼。
“……”营帐内只剩下督公和老将军两人。老将军的话,将督公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说亲么?是呀,夏家的这位小主子也要到说亲的年纪了。
可是越寻思越不对劲儿,薛岑只觉得心里越不是滋味。
“明日本督回京。”冷冷的开口,还是不带一丝情绪。
“……”正在写家书的老将军,身子一怔,墨汁侵染了写好一半的家书。不过这一怔也仅仅是一瞬。“不打了?”老将军试探性的问。仿佛生怕督公反悔。
“不打了。”
“以后呢?”老将军提笔的手微微在抖。
以后么?督公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心是向着大庆的,信念这东西也是没法改的。纵使皇帝偏心,那也是私人恩怨,一报还一报,谁赢了算本事。可是这和子民们无关。
“若是边境来犯,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只希望,那一天,永远别来。”督公依旧是刚才的坐姿,面目上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可这话,老将军知道,那是他的心里话。
“好,好,好。督公你能这么想,老夫很是欣慰呀。”老将军面带喜色,觉得面前的少年正是长大了。“是该回去看看了,林皇后还在等你呢。从你离京,也有些年头了。”
“……”督公并未答话,老将军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话。
“回京之后要学会忍让,莫要与谁起了正面冲突。要学会保护自己,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宫里的林皇后,好歹能为你做主,万万不可逞强好胜,图那一时之快。站稳脚跟才是正经事。”老将军心中很是担心。
虽说最近的督公从醒来之后,性子好了些,可眼前的少年城府极深,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老将军生怕督公回京与哪位起冲突,要知道皇帝可是视这督公为眼中钉,肉中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