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注意的一点是。
江林并未出师。
——他总有失败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在用置换魔术置换‘脑袋伤’的时候他就失败了。
准确来说,他成功将病人的‘伤口’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与之相对的‘健康’并没有转移到病人的身上,造成的结果便是江林只是复制了病人的‘伤口’,而并非是拿自己的健康和病人对调从而让病人的伤势消失。
不过这一次的伤口回复地较快,没等到拉芙拉从休眠中心的控制室下到江林身边,江林那破碎了三分之二的脑袋就已经回复了原样,让他睁开了眼睛后从地面上再度占了起来,只是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认知到了自己已经失败的现状之后便再度将手按在了‘被救治者’的胸膛上。
“嘭。”
这一次是他的整个脑袋都炸了,而并非像是先前一样还留下三分之一的剩余脑袋。
他也再度躺倒在了地板上。
拉芙拉正巧看到了他的脑袋如同爆竹一般炸开的场景,脖子上的血液甚至飙上了数米高的高空之后重新落了下来,乱七八糟的脑袋器官连带着血液也因为爆炸从而撒在了周遭的地面、冰柜以及病患的身上。
可这一次的回复速度肉眼可见,不过十秒钟的时间,便在拉芙拉的眼中重新生长好了他缺失的躯体。
在江林的眼睛重新打开的刹那,拉芙拉突然低头说道。
“如果不能救治她们的话就没有必要去这么做了!”
浑身上下都留满着自己血液的江林沉默了些许的时间,转过头勉强地对拉芙拉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说过她们是不能被救治的,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只是我需要一些经验。”
“可是——”
没等拉芙拉的话说出口,江林的脑袋再次如同爆竹一般炸了开来,直接将拉芙拉的话都给堵在了嗓子里。
而这一次更加严重,严重到他半边身子都没有了。
随着一声急促的呼吸声,冰棺内的人突然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而后便是瞳孔一缩,见到了地面上江林残存的尸首以及站在远处的拉芙拉上。
“我——拉芙拉——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拉芙拉抬手指了指正在地面快速回复着身躯的江林:“他救了你。”
“他?他…他的身体在恢复?他是西比亚异虫?”
“不。”拉芙拉沉默了些许时间后说道:“接下来你会签署一系列的保密条例,直接加入由束小姐管理的瓦尔基里部队之中——现在就先从冰柜内下来吧,接下来克萝伊小姐会告诉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的。”
正好将身体回复完全的江林听到了后半段话,猛烈的摇了摇头让自己脑中的‘迷糊’降了下去,出言问道:“救下来的人还是要加入到接下来战争之中吗?”
拉芙拉回应道。
“是的。直到战争结束为止。”
“…我明白了。”
被救助的康复者沉默了很久的时间,低下头低声说道:“我…我不想再加入到战争了…”
拉芙拉说道:“每个加入IS学院的人都必须如此,您知道的。”
江林勉强地对不着寸缕的‘被救助者’勉强笑了笑,“虽然我很想在这个问题上安慰你一下,可我没有这个资格,也有必须要干的事。”
而后他便转身在冰柜前继续寻找了起来。
“请随我来吧。”拉芙拉并没有继续在‘战争’的问题上继续和她交谈,只是慢慢地说着:“你会改变你的想法的,山田真耶老师。”
“嗯…”
江林发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并不如同先前那般好了。
连续三次的‘濒死’似乎让他的身体有些疲累,不过倒也没有真正影响到他。
不过比起‘收获’的东西来说,这点微小的付出不值一提。
——江林是很少收获东西的,尤其是这种‘技术’上的进步。
现在基本可以重新划分可以被救治的范围了。
原先的躯体分离者、脑袋遭受重创者这两个在江林见到的就被他断定为‘以现在他的置换魔术难以救活她们’,也被修正为‘即使他现在的置换魔术可能会在救治她们时失败数次,但是依旧是能救活’的评价上了。
虽然会失败,可是并不是不能救得了的。
这是江林的表态。
也是现在的他只能够做到的事情。
冰冻休眠中心中每一个躺在冰柜之中的战士都比他更会在战场上杀敌,都比他更会在战场上存活,而他只能尽量的保证这些‘战士’能够在受伤之后不会因为‘浪费资源’的这个借口从而在利益上的考虑中被舍弃,至少留下‘活命’的这个机会。
他又再度在冰柜之中停了下来,用手敲了敲冰柜后,冰柜再度传出了咔嚓的解锁声。
江林将冰柜拉了开来,见到了里面的主人。
那是从颈部开始撕裂到胯部,将所有身体内的脏器都直接暴露在外,样貌极惨的女性。
他对于置换魔术的使用并不成熟,并不确保他对于这种‘超出能力限度’范围之内的置换能够一次性马到成功。
——可是他必须去这么做。
江林将手放在了她不着寸缕的小腹上。
——这就是他的表态。
美狄亚老师的声音好似又重新响彻在了他的耳边。
“…下一次能够更加进步一些吗?”
下一刻他的身躯在一秒之内便被撕裂,以原主同样的伤势而重伤倒地飚出鲜血。
他并未直接昏迷,而是忍受着脑海中传来的无边疼痛,咬着牙将被撕裂的身体重新合并让自己的身体飞速好转。
美狄亚老师的这个问题,直至如今江林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这一次也并未成功。
可是这对他来说并没有关系。
——他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的失败。
——他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不会马到成功,不会一飞冲天。
他重新从血泊之中站了起来,将沾满鲜血的手重新按在了病人的小腹上。
躯体再度被撕裂,无边的痛苦和寒冷刻入了骨髓深处,身躯也再度向着地面倒去。
可这一次不同。
——他又再一次成功了。
——因为霜冻的寒冷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