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洪!在家没有,老夫前来看望你来啦!”
院门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呼喊声,听得楚家父子二人眉头一皱。
“他来做什么?”楚河皱着眉头问道,似乎对声音的主人有些不喜。
楚洪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便往门外走,人还在堂屋中声音早已席卷了出去:“大过年的你来做什么!老夫刚刚吃过饭啦,可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你!”
王兀看向楚河,只见楚河摇了摇头,道:“村长来了...这大年夜的他不主持比试来我家做什么?真是...”
“村长?”王兀一愣,道:“村长来你家做什么?”
“谁知道他要做什么,且看着吧。”
“你不喜欢村长?”
楚河撇了撇嘴,轻声道:“不喜欢!村长家也是世代做猎人的,经常和村里的猎户比来比去,我家自然也不例外。”楚河突然叹了口气,言语间颇有些失落:“我爹年轻的时候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能和村长比一比的猎人,到了我和大哥这里就...”
“你们不喜欢做猎人?”王兀问道,这种从小到大都在打猎氛围中长大的人难道不喜欢做这行当?
“不喜欢。”楚河淡淡的道:“我和大哥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是父亲的期望实在是...我们又不能不顾父亲的期望...”
王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事莫说他一个外人,即使他真的能干预人家的生活又怎么样?有的事情不是言语能解决的。
“不过嘛!”楚河突然裂口嘴嘿嘿笑了一声:“村长家现在也挺难受,他家这一代人只有一个女娃!嘿嘿!若是不说起这个还差点忘了,村长已经好久没有挖苦我爹了!”
“人家只有女娃你高兴什么?”王兀问道:“难道你喜欢他家的那个女娃?”
“谁喜欢他家那个暴脾气!”楚河眼珠子一番,道:“只有一个女娃那他家这打猎的手艺不就没人传承了!你连这个都不懂么!”
“招个上门女婿不就好了?”王兀诧异道,这种事情似乎并不难解决。
“王兄弟怎会有这种想法?”楚河诧异道:“上门女婿?”楚河使劲的摇晃着脑袋,拿起杯子往嘴里倒了杯酒,吧唧着嘴说道:“我们村子没有倒插门!附近的古树村倒是有,不过那日子么...”
“倒插门”是对入赘到女方家里的男性的统称,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即使是入赘,诞生的孩子依然要随其父亲姓,仅仅只有少数强势的家庭才能在孩子出生之时随母亲姓,这意味着女方家族这一脉的会从一种形式上“断绝”!
这在重视传承的世界是及其严重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兀沉默了,他从根本上就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大约也就是因为他是不可能成为那种人的,所谓的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大概就是如此。
就在二人沉默的片刻,门口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王兀抬眼望去,却见门口处走进来几个人。
当先的人微微皱着眉头,却是楚洪老爷子。楚老头右手边微微落后一步是一个同样头发灰白的半百老者,那老者看年纪大约和楚洪差不多,个头略高,古铜一般的脸上深深烙印着一些皱纹,炯炯有神的双眼不时地朝着王兀二人的方向打量着。
再后方还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王兀抬头看去只看到两个老头身后隐约多出两个人影,却看不到人。
“咋,你们家来客人啦?”
几个眨眼的时间,几人已经走到了桌子前。楚洪身旁灰白头发的老者高声的问了一句,眼睛却是盯着王兀,直把王兀盯得浑身不自在。
“林叔!”王兀没动,对面的楚河急忙站起身准备给俩老头让座,不喜欢归不喜欢,该尽的礼数是半点不能少的!
楚洪和那老头都没坐,而是向左右各迈出一步,将身后的位置让了出来,神色还颇为恭敬!
“林老请!”
“老祖请!”
两人让开的瞬间,王兀终于看到了他们身后的人——
一个十分好看的年轻女子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那姑娘又不同与王兀初见的楚玲,楚玲给他的感觉就是一汪清澈有灵的泉水,一动一静之间极其跳脱灵秀。而这个女子却又给王兀一种特异的感觉,具体却又说不清楚。
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上有一种年轻人独有的精气神,一双明亮的眸子不时闪动间居然又有几分沉稳老练的意味,真是怪哉!
王兀好奇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将老人搀扶着坐到了楚河的位置上,那年轻女子顺势站到了白发老者的身后。
“你们也坐吧。”老人挥了挥枯瘦的手掌,示意两个两个半百老头坐下。而这两人也没有丝毫迟疑,各自在椅子上上坐定。
王兀眼见在座的都是年高的长者,楚河与那个女子都在边上站着,自己再继续坐着就不太合适了,便作势就要起身——
“你也坐吧。”
老人半睁的眼睛看着王兀,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呃...”王兀一愣,这老人莫非是年纪太大失忆了不成?他才刚到这个世界不久,什么叫“回来了”?
“呃刚到刚到!”王兀随口答道,起身的势头止住,安稳的坐了下来,还不忘看了楚河与那个女子一眼。
楚河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安静的站在自家老爷子椅子后边,看来这种场面也是经历过多少了。
年轻人有很多事情通过学习是无法学会的,那些东西只能依靠时间的积累,而这个积累的过程才是最可贵的。
那个年轻女子显然和楚河是不同的。
她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不满的瞪了王兀一眼,但碍于长辈在场又不好发作,王兀偷偷斜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姑娘似乎哼了哼。
“刚到啊!”老人点了点头,看着王兀道:“那想来也是舟车劳顿了,跟我回去吧。”
“呃...?回去?去哪儿?”王兀愣怔着问道。
“自然是回我家了。”
老人眯着眼,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霎时间如同盛开的菊花,刹那绽放。
“这...”王兀向楚老头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心中满是疑惑。
楚洪向着老人拱了拱手,问道:“林老前辈,这个小王后生乃是晚辈家的客人,您...”
“啊呀!”
王兀旁边的高个子老头咧着嘴道:“什么你的我的!来到咱们龙潭村那就是咱们村子的客人!老夫身为村长自然也是可以招待客人的!你说你,还跟我挣个什么!”边说眼睛还不停的在白发老人和王兀身上跳来跳去,又冲着楚洪使劲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这还要看王小子自己,他若是喜欢住老夫家里难道老夫还能赶人走不成!”
楚洪迟疑了片刻,才委婉的将话头扔给了王兀。
这个老人可不是一般老人!他依稀记得在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之时这个老人就是眼前这副样子了!况且又是林家的长辈,他虽然经常和林老头争得个面红耳赤,但二人乃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自然不会真的如仇人一般。
只是...
楚洪暗暗大量了这个老人一眼,心中仍是琢磨不定,这个老人已经很多年没有露面了,今天这个叫王兀的人刚到没多久他就姗姗而来...
“呃...这个嘛...”王兀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怪起来了:“那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