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们的衣冠冢老奴们做好了,请老爷小姐去看看吧。”
刘氏父女回头,老管家和几个家丁扛着锄头,额头上还有汗珠,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神情都很悲痛。
“辛苦你们了,走吧。”
一行人顺着伏龙山的山坡往下走,估摸着走了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个谷地。
刘佩公再次确认了一番周围的风水,认定是上好的风水宝地后,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四座新坟出现在眼前。
第一座坟前的墓碑上写着:刘府夫人赵氏之墓。
第二座坟前的墓碑上写着:刘府公子刘宇祥之墓。
第三座坟前的墓碑上写着:刘府小姐刘香之墓。
第四座坟前的墓碑上写着:建业城众生之墓。
刘佩公看了看,点头表示满意后,对刘琳说:“来,过来给你母亲和哥哥姐姐点柱香,烧些纸,磕两个头吧。”
刘琳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照着父亲说的完成了礼节,这次,她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刘佩公则走到第四座墓前,行三拜九扣之礼,礼毕,他大声起誓道:“鄙人刘佩公,深知我大陈国遭次不幸,必被人窥视,在下不才,愿在先皇和众位父老乡亲面前起誓,江贼若来之,在下率军杀之!若无法抗击众贼人,导致国灭,在下绝不苟活于世,在下也无言面对各位,老朽将以发覆面自尽,尸体随野狗啖食,此誓,天地日月可鉴!不破江贼终不还!”
“不破江贼终不还!”
管家和家丁都跪下,跟着刘佩公起誓。
刘佩公起身,面向众人,说道:“诸位都愿意追随我吗?你们可以去另谋生路的,你们跟着我,有可能会战死沙场,有可能会兵败被杀,跟着我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老朽不想把你们拖下水,你们还是去另谋出路吧,险让老朽去冒就行了。”
老管家叩头说道:“老爷这是什么话,我等陈国男儿只愿保家卫国,不愿苟且偷生!请老爷带上我等,一同抗击外敌!”
身后众人齐呼:“请老爷带上我等,一同抗击外敌!“
刘佩公听完,对着众人跪下叩头:“老朽,多谢各位了!“
夕阳将天地见映照得血红,太阳的余晖照在一行人脸上。
他们各个神情肃穆,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将面对什么,纵使前方刀山火海,他们也将砥砺前行。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森林里,一群乌鸦突然冲出森林,向着北边飞去。
有道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唐.王瀚《凉州词》)
不远处一个身形消瘦的黑衣少年坐在树上,怀中抱着剑,看着刘佩公等人的一举一动,冷笑一声说道:“好一群为国尽忠之人,可惜啊可惜,即便你刘佩公有通天本事,两国间的国力差距,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弥补的。“
少年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后起身,冲着刘佩公他们一笑:“看在你们也算是能人志士的份上,我就给你们送上一份薄礼吧。”
说完少年身形一晃,消失在树林中。
刘佩公一行人将准备好的纸钱撒完后点着火把就向山下走去,这伏龙山周围都成了金沙河的河道,昔日金色优美的伏龙山,此时成了河中的巨大孤岛。
刘佩公转头看了眼建安城的方向,叹了口气,随即坐上小船,一行人向着对岸前进。
老管家坐在刘佩公正对面的位置,清点着身上银子的数量。前些日子因为只是出门办个事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到现在那么多天过去了,一行人一路上的消耗,就算大家伙再怎么节省,这些银子可能也坚持不到大伙到临安城。
不一会儿,老管家摸遍身上每一个口袋,将里面的碎银加起来,清点出了银子的数量,然后向刘佩公报告道:“老爷,老奴刚刚看了一下,我们现在身上的银子只有不到二两了。“
刘佩公取下自己腰上挂着的和田玉配,递给老管家:“不妨事,上岸之后把这玩意儿当了,应该能当个一百两银子,这些钱除了咱们几个的吃住,还够买些上好的马,让马儿们能跑得更快,我们就能更早到达临安,到临安之后还能买座府邸给大家生活。“
老管家接过玉佩,看了一会儿,认出了这块玉佩的来历:“老爷,这玉是你师傅当年给你的那块?“
刘佩公点点头,开玩笑道:“是啊,你看咱们都落魄成啥样咯。都要变卖师傅的遗物才能到临安城了。”
老管家笑道:“老爷,这玩笑咱可不能开,银子的事咱们上岸之后总有办法弄到的,这玉当了的话,老爷可是会后悔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四十多年前刘佩公在塞北三州游历,在那期间偶遇兵家大贤韩莫言,在谈话中韩莫言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可塑之才,就有意收他徒弟。这刘配公也惊讶于韩莫言的学识和智慧,没有拒绝就拜入了韩莫言门下。
这韩莫言早年在天山脚下捡到一块由和田白玉和和田墨玉组成的伴生玉。韩莫言回去之后就让人把这玉加工成了太极八卦的样子,做出来后一眼看上去浑然天成,韩莫言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弄出这样一块完美的玉,有事没事就爱拿出来把玩一番。
后来韩莫言最喜欢的两位弟子徐亮和刘佩公同期出师,韩莫言将这块玉一分为二,白色羊脂玉部分送给了刘佩公,墨玉部分送给了徐亮。韩莫言的这一举动在他的众多弟子中也是一段美谈。
就这样一块珍贵的玉一行人当然不能让刘佩公拿去当了。
刘琳把自己手上的镯子取下来拿给刘佩公:“爹爹真是老糊涂了,你女儿手上还有玉呢,何必慌着要去当您老师送您的礼物呢?“
“可这镯子不是你娘留给你的吗?“
“不不不。“刘琳晃了晃她左手上的镯子:”这块才是我娘送我的,您手上拿着那个是城东那个少爷送我的。“
“是那个混小子送你的啊,那爹爹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说着刘佩公从老管家手里拿过自己的玉佩,又把刘琳的镯子递给老管家:”那就麻烦你明天一早去把这个混小子的念想拿去当了,免得小兔崽子又来打我女儿的主意。“
老管家接过镯子,就着火把的光打量了一番,打趣道:“老爷,您别说,那小子送琳儿的这个镯子可是上好的翡翠,虽说没你那个值钱,但也算得上是大手笔了,这要是搁在平常人家,早把女儿嫁过去了。“
“去去去,我女儿我还舍不得嫁呢。“接着刘佩公转向刘琳:”那混小子离开建安城也有一年多了吧?期间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没有,他只是在走之前说了算他要去绥远,他走后我就彻底没有和他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