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政走进奉天殿,一眼就看到张阁老笔直的站在首辅站的位置上,这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精气神还是那么好,早朝那么多年一直都是第一个到,一直都站着那么直,真是值得学习。此时奉天殿已经有不少人站着等候了,任政走到右边第三排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等待着早朝开始。
江国大臣上朝站位都是对官不对人,文官站在面对龙椅的右边,武官站在左边,同时,官员们按照职位品级高低依次往后站,像张天一是内阁首辅从一品官员,但他有名誉头衔正一品的太师,因此站在文官之首的第一排,而其他内阁成员的名誉头衔都是从一品的太傅,所以站在文官第二排。任政是正二品吏部尚书,名誉头衔是太子太师,是六部尚书之首,所以站第三排第一个。武将那边则没有正一品职位,最高的职位是从一品的左右柱国,因而武官第一排不站人,是从第二排的两位柱国开始站人,这使得在江国文官要压武官一头。
巳时刚到,御前太监王公公唱道:“皇上驾到。“
众大臣齐刷刷地跪下,江国皇帝赢巡从大殿东门进入,走到龙椅前对着大臣们问道:“列位臣工安否?”
众大臣回答:“臣安,皇帝圣恭安。”
赢巡坐到龙椅上:“朕安,列位平身。”
“谢皇上。”说完,大臣们纷纷起身,文武官员相对而立,等待着皇帝发话。
“议事吧。”说完赢巡往龙椅上一靠:“根据安插在陈国的探子报告,六天前金沙河下游发洪水导致溃堤,金沙河水将陈国首都建安淹了,陈国那老皇帝下落不明,现在建安城一片狼藉,城墙都被冲垮了,这消息是昨晚才送到朕的桌上,朕料想陈国建安城下那二十几万军队已经被水淹死,朕本想趁这个机会让儋州的水兵把建安城占了,但现在那破城占了也没用,如果陈国那老皇帝还活着也肯定不在建安城内了,列为帮朕想想,那老皇帝会跑去哪里当作临时国都,还有那老皇帝如果死了,谁会在哪里继任陈国皇帝。“
少顷,右柱国赵常山出列,走到大殿中央,说道:“陛下,臣认为临安城会是关键。“
赢巡眉毛一挑:“哦?理由是什么,说来给朕听听。“
“临安城位于陈国中央,其所在的中州历来是陈国屯兵之地,之前陛下将部队调到随州的事情老皇帝必定已经知道,加上此次金沙河溃堤,老皇帝料定陛下会出兵伐陈,因而会前往临安组织对我们的反击。如果拿老皇帝死了,那他那个被封在临安当王爷的皇三子司马允必定会自立为皇帝。“
赢巡拍手道:“赵爱卿分析的很有道理嘛,张阁老,你觉得赵爱卿的分析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张天一回答道:“陛下,臣也赞同赵大人的看法,没什么要补充的。“
“那行,既然我们都推测老皇帝会跑去临安,那我们是不是就要趁着陈国洪灾,把他们金沙河北部的重镇绥远打了,然后准备渡江攻下中州,这计划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二位怎么看?”
兵部尚书王浩回答:“陛下之前下令抽调十五万大军南下随州,现在随州兵力已有三十五万之众,且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军马也是从塞北三州进口的优质战马,数量约七万余匹,战车工部也造了三千多艘战船运往前线,兵器也极其充足,足够大军装备。随州部队准备万全,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将士们必定能拿下绥远,直取临安。”
王浩刚说完,户部尚书李冬清说道:“陛下在年前就让户部调集粮草钱饷前往随州,由前随州巡抚杨昭统计,现在随州的军饷足够大军使用两年有余。”
任政听完两人的报告那是一个一脸懵逼,除了南下调兵的事情他知道外,其他事情他是一概不知。
赢巡摇摇手指:“两位尚书大人办事朕是放心的,但是前线兵马粮饷朕认为要重新清点,有件事朕还没有和列为臣工说,根据锦衣卫的调查,这杨昭杨大人在任随州巡抚期间,有收取陈国的贿赂,将国家边防情况透露给了陈国,杨昭之死并非病死,而是朕下令将其毒杀的,此事不说是朕想套出还有没有收了陈国好处卖国求荣之徒,但这陈国出此天灾,朕想攻破他们可以说易如反掌,在这,朕就麻烦陈国探子们给你们老皇帝带个话,就说大江国的铁蹄,不日之后将踏碎你们的土地,请诸位沐浴净首,与朕会猎绥远。”
任政听到这里已经是惊出一身冷汗,皇帝对随州前线布局已经如此明显自己却差点没能察觉,如果真推举其他人当随州新巡抚,那自己可能会被各种言官弹劾,还有可能被怀疑成是杨昭同党,毕竟在其他人看来一个吏部尚书明明知道皇帝的部署而故意违抗举荐他人,确实是值得怀疑。
赢巡说完,众大臣先是有些惊讶杨昭叛变的事情,纷纷小声议论一番,后不知是谁喊了句“圣上英明”后停止议论,齐声道:“圣上英明。”
赢巡摆摆手,将目光转向任政那边问道:“吏部尚书任大人,就随州新任巡抚的人选问题,你们吏部拿出方案了吗?准备推举谁出任啊?”
任政出列,回答道:“既然皇上准备对陈国动兵,那新任巡抚自然要用能指挥打仗之人,臣推荐现任随州总督楚曦楚大人兼任随州巡抚一职,陛下先前将楚大人贬出京都是曾说要给楚大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现在楚大人的机会来了。”
赢巡故意拍拍脑袋:“朕有说过这话吗?”
“回陛下,臣记得清清楚楚。”
赢巡笑道:“好,朕许了,还有,按照惯例每逢出征吏部都要派出一个监军,你准备让谁去?”
任政略一思考,回答:“按照惯例,重大战役的监军都由吏部左侍郎出任,臣推荐吏部左侍郎蔡杰出任监军。”
“好,蔡杰你愿意去当这个监军吗?”
蔡杰出列:“臣愿意。”
“好,那就这么定了。”然后赢巡将目光转到王浩身上:“王尚书,你们兵部把出征将领安排好,写成折子递上来给朕审查,前线的指挥权交给楚曦负责,到时候蔡杰和你们兵部的人一起出发去前线。”
“臣领命。”
下朝后任政和张天一一同往皇城外走着。
任政向张天一行礼道:“今日多谢座主提点,要不是座主,在下险些闯下祸端。”
张天一将任政手按下:“嗨,皇上今天说完那些话以你的智商肯定就知道该举荐谁,我让刘能给你通气是防止你一去就把折子递上去,那折子真递上去的话就麻烦了,你呀,入朝为官那么些年了,思考皇上的意图还是要思考的再仔细些,让皇上再喜欢你些,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的家族。“
“座主教训的是。“
“你家云儿这两天就能回京了吧,打算给他某个什么差事做着?是接着让他在吏部跟着你那几个门生锻炼,还是让他去兵部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任政叹了口气:“这次我就让他自己选吧,也不会再让他随着我的想法做事了,再说他身边不是还有老徐嘛,有老徐在,云儿走到哪里我都放心。“
张天一拍了拍任政的肩,笑道:“徐师傅确实是个兵家大才,当年塞北一战打的确实漂亮,总览整个大江国也就楚大人能和他一较高下,那仗打完他就辞官归隐了,谁都没想到七年前他会看上你家那小子,这也是云儿的福分哟。”
“我本来是想让云儿继承我的行当,当一个吏部官员的,一直以来我也没问云儿愿不愿意干我这行,我也一直都是按照我的想法培养云儿的,这老徐一来就都变了,或许云儿的确是更适合兵部那一套吧。”
“这些年你也没少和老徐吵架吧。“
任政笑了笑:“确实,我和老徐天天针尖对麦芒的。“
张天一笑道:“即便如此你还不是让老徐住下当云儿师傅了,你这人啊,对云儿的事情就是嘴上说着一套行动上又是另一套。对了,我记得云儿还没娶妻吧,你这当爹的也不给儿子张罗张罗?你老任家可就他一个独苗哦。“
“让那混小子自己找吧,我给他找的他又不喜欢,这事也就随它去吧。“
“你这当爹的心还真大,不管你了不管你了,老夫本想帮你们父子物色物色,看现在这样是不用老夫帮忙了,好了快回去吧,老夫待会儿约了人,就不和你一道走了。”
任政拱手道:“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今晚云儿的接风宴不知座主能否赏脸来府上,老徐和云儿都挺想你的。“
张天一还礼:“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让你们家的厨子多烧几个好菜,别搞得寒寒酸酸的。“
任政哈哈一笑:“座主放心,必须好好搞一顿,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