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病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两名保镖打开门后快速地占据了窗户和卫生间门口,检查后才通知门外另外两名保镖,这两名保镖非常恭敬地护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只是他一脸嫌弃的表情让自己的外形气质顿时减分。走到了病床前,连腰都不弯下来,随意看了一眼转身就想离开,此时他发现了躲在一边的尤恩,因为戴着口罩,男人还以为尤恩就是这里的医生:“这段时间我太忙了,不能经常来,辛苦医生照顾我弟弟。”尤恩怕被识破,只管不断地点头。男人再次道谢后离开了病房,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了。尤恩暗自松了一口气,再去病床前时发现尼古拉斯居然晕过去了。尤恩赶紧按了床头铃,在医生和护士进来病房之前溜走了。
回到家里的尤恩并没有立刻睡觉,而是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尼古拉斯刚才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单词:爆炸、大哥、遗嘱。他想了半天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伍兹的状态越来越好,开始和尤恩抢占厨房,要把做饭的大权抢夺回来。尤恩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加上伍兹确实恢复得不错,索性放开手让伍兹夺回做饭的主动权。而尤恩现在的注意力则在每天的新闻头条上,上次晚上偷偷去看望尼古拉斯,险象环生,而且尼古拉斯拼了命告诉他的那几个词,让他觉得这其中的事情非常不简单。可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同一个集团或者有背景的人和家族去抗衡,单是想要保护伍兹安全这样一个愿望,都无法做到周全,至于豪门纷争,自己唯有远离。尼古拉斯的状态虽然危险,不过有一队专业的医护人员为他服务,就算他的大哥对他的状况并不怎么上心,只要有雄厚的金钱支撑,想来尼古拉斯恢复并不是难事。
今天诊所的病人有点多,除了以前的老顾客,还有很多新的病人,尤恩一直在忙,到下午才抽出点时间吃了点东西。随着伍兹的身体逐渐恢复,他每天都变着花样做饭,让尤恩带午饭去上班,而且还会在中午时分打电话催尤恩吃饭。尤恩热好午饭边吃边翻看手机,发现今天伍兹没有打电话。难道这个小子在睡觉?尤恩打电话过去要提醒伍兹按时吃药,怎料打了四、五个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尤恩的内心有点嘀咕。下午还有几个病人预约了应诊,尤恩照例正常接待,等到中场休息,发现伍兹不但没有回自己的电话,自己的电话打过去仍然没有回应。尤恩隐隐地觉得不对劲,回想起上次伍兹在孤儿院出事的时候,电话也是无法打通。一向镇定的尤恩内心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他干脆取消了剩下的预约,驱车回家。
打开门,一本杂志摊开放在起居室的桌子上,旁边的咖啡杯还有半杯咖啡没有喝,无论是厨房还是伍兹的房间,都没有混乱或者打斗的痕迹,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是伍兹到底去哪里呢?尤恩坐在沙发上,心里茫然一片,如果说上次还可以去孤儿院,这次根本不知道伍兹人间蒸发去了哪里。
第二天早上尤恩醒来时,发现伍兹一夜未归,连电话都没有,就算再怎么找理由,内心也下意识地忐忑了起来。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打开了电脑查看今日的头条,一排字赫然跳了出来:城中名流尼古拉斯昨晚伤重过世!
三天前自己才去看过尼古拉斯,伤虽然重但不致命,加上尼古拉斯还年轻,有很专业的医疗团队,要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怎么出现这样的事情?仔细将新闻读了三遍之后,尤恩还是不能够接受这个信息,正准备打个电话,没料到电话先响了起来。没有来电显示,尤恩本来不想接听,但是挂断之后电话还是三翻五次地响起,对方似乎不屈不挠,不耐烦之下尤恩只好接通,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尤恩先生吗?伍兹先生在我们这里做客,不知可否请您亲自来一趟呢?我们主人有事商量。接您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开门见山的要求,看来对方早已经十分清楚伍兹与尤恩的关系,也不担心尤恩会拒绝。眼见自己被捏住了七寸,但连对方是什么来头都不清楚,一时让尤恩很是气恼。不过越是这种情况,尤恩越是镇定,尼古拉斯的突然离世让尤恩内心伤痛不已,但是伍兹这边有了新的信息,只要能解决问题,无论什么样未知的情形,尤恩内心都毫无恐惧。
一辆黑色宾利轿车停外面,尤恩走近时,一个全身黑色西装戴墨镜的人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请了尤恩上车。车子无声地启动,像一条鱼似的滑了出去,车上的司机和那个保镖都一言不发,尤恩虽心事重重,但表面上也是好整以暇,不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不出尤恩所料,来到的地方非常熟悉,就是尼古拉斯的家。环境没有变化,只是站在门口的人不再是尼古拉斯和老夫人,而是另一个男人,他一见到尤恩,脸上就绽开了笑容,主动与他握手:“尤恩先生,谢谢您能大驾光临。第一次见面,请允许鄙人自我介绍,我叫亚历山大,是尼古拉斯的兄长。”
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上次已经在医院里见过了,尤恩心里想。不过他仍然不失礼貌地点头回礼:“谢谢您的邀请。请问伍兹在哪里?”
“不要着急嘛!我特意请伍兹先生前来是想不揣冒昧请他帮忙的,因为情势所逼,所以先斩后奏,现在请尤恩先生来,就是要把这个礼节补全了。”
“不必客气。只是我不太明白,伍兹他只是个普通人,连工作都没有,还要靠我这个兄弟来养。而亚历山大先生您是尼古拉斯的兄长,他本人已是城中名流,想来您应该也是非富则贵的人物,不知道伍兹哪来的能力可以帮到您?”尤恩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呃……这个忙和别人的社会地位毫无关系。”亚历山大笑着说:“也并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够帮到的。直说吧,现在只有伍兹先生才能做到。”
“他能在哪件事上帮到你呢?”尤恩直接提问,并不想多说。如果要用到伍兹的电脑技能,在网上交流就可以了,干嘛非要把人带过来呢?
“是这样的,关乎到伍兹先生和我的血型。我的身体一直有病,需要长期输血治疗,由于血型太过特殊,我找过了很多地方的很多医院,但是血库里这种血型的库存总是很紧张。后来我的私人医生干脆找到血型相合的人来帮我输血治疗。之前虽然有几个人的血型相合,但是对方不是生着病,就是年龄过大或者过小,勉强采来血样化验之后,医生告诉我都不行。直到我的团队发现了伍兹先生的血型与我相符合,而且他无论的年纪还是身体状态都很适宜,这对我来讲无疑是福音,所以我们先把他请了过来。不过鉴于他的紧急联络人是您,请您来一趟也是应该的,只是手下人办事不利,今天才去请您过来,十分抱歉。”
“输血治疗?如果我理解得不错,那需要大量的血来做试验和治疗,这么大的工程应该由医院来负责,由病人私底下自己找血源,这本身不合法。何况一个人本身的血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供应,这本身也不合情理!”尤恩内心开始沸腾,怒气值开始飙升,无论怎控制,语气中带有了一点点情绪。
不过对方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依然满脸笑意:“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家族的人很少去找医院的医生,我们有自己家族专用的医生,他们世代为医,也世代为我们家族服务。他们每一代新人从出生开始直到大学所有的教育费用都由我们集团负责,大学毕业进我们集团是顺理成章的结果,如果想另谋高就,我们也可以为他们写推荐信,以我们集团在社会上的地位,很多大医院都非常看重我们的推荐。因为这段渊源,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私人医生。而且这次只是采取伍兹先生不多的血液当作样本分析,不会伤害到身体,并且我会支付一个合理的价格,不会让你们白白付出的。”
“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发现伍兹的血型符合你们的要求的?”尤恩并不想理会这些动辄就拿钱来说事的人,只想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会给那些从医学院毕业的自己的孩子写推荐,让他们能够进去那些大医院里工作,差不多每个大城市里的医院都有我们的人,这个小城当然也不例外。由于我的病由来已久,需要一定数量的血液,可惜又是这种特殊的血型,非常难找,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所以平时都会留意的。碰巧那天你们两个晚上去看病,伍兹需要输血,而这个小城恰好有符合他血型的库存,难道当时你们没有想到些什么吗?那是其实是为了我的需要而准备的,也算是你们运气好,紧急的状况之下能够找到合适的血型。那么之后我找到你们的住址请伍兹先生来帮忙,也算是一种巧合吧!”亚历山大说着笑了起来,尤恩脸色却不好看,他没有料到那天晚上偶尔一次的看病经历会让伍兹陷入这样的麻烦。眼前的人财雄势大,眼线遍布,加上伍兹还在他们手中,如果硬顶撞过去于事无补。愤怒是无用的,强行镇定下来后,尤恩要求先见一见伍兹。
伍兹坐着轮椅被人推出来的那一刻,尤恩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跨过去蹲在伍兹的前面。伍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看到尤恩的那一刻,他还是笑了,握住了尤恩的手:“没想到你么快就来了。”尤恩抓着伍兹的手,感觉冰凉,连忙前前后后地查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手这么凉?你哪里受伤了?”伍兹阻止住尤恩,摇了摇头:“我没事,他们没做什么。只是抽了点血,说是要做样本。”眼看尤恩脸色一变,他连忙按住对方,说道:“没什么,能够帮助别人,我非常开心,都是我自愿的。”
尤恩站起身,面向亚历山大开口说道,声音强自镇定,不过仍然微微的颤抖,并不是由于害怕,而是缘于怒气:“请问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说着就要推着伍兹就要走,旁边的保镖拦在路上,尤恩直视亚历山大,对方向自己的手下轻轻点了点头,保镖让在了一边,尤恩推着伍兹走到门口时,听到亚历山大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尤恩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尤恩知道他并不是虚声恫吓,因为从那天开始他们的住宅日夜都被人监视着,无论是他上班还是开车出去购物,都有人跟着,而且丝毫不掩饰,明目张胆地跟踪。
伍兹那天回来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那个亚历山大所谓只抽点血样,差不多有300CC,加上之前伍兹刚大出血,这次伤到了他的免疫力。尤恩一边上班,一边安排伍兹每日的饮食和作息,让他身体慢慢恢复。伍兹好几次提出两人找时机逃走,尤恩都找借口敷衍了过去。他不是不想走,而是时机未到,他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