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衡在散发着潮湿味道的密室内枯坐了很久。
他心思乱糟糟的,异常的疲惫。
他恼恨夙宴的出尔反尔,更……惊异于自己现在怪异的情绪。
夙衡还沉浸在之前在月亮湖旁刺杀的事情。
没能杀掉苏妲己,他应该是愤怒、气急败坏的,可为什么当他手里的剑被夙宴的人打掉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
就好像那一刻他巴不得有人出现能破坏掉这场刺杀似的。
夙衡心情矛盾极了。
他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有这种解释不清的感觉。
他这样做,如何对得起被逼死的静妃,如何对得起他的生母,又如何给受了这么多屈辱的自己一个交代?!
脑袋里一团乱麻。
夙衡胡思乱想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挨不住浑身的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夙衡从小在皇宫长大,便是弱冠之年也从未有出过皇宫,可梦里他竟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有家丁下人在忙碌着,看样子应该是哪家官宦人家。
就当他转身就要走的时候,他所在的假山出传来一阵突兀的喧嚣声。
夙衡看了看一旁仍旧在忙碌着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的下人,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的朝那边走了过去。
假山旁,几个穿着贵气但又面带些许娇俏稚嫩的女儿家正在低声争辩着什么。
“要我说,当今王上子嗣繁多,属太子最优秀,我那次与母亲去参加皇后娘娘的生辰,看到了太子殿下本人,真真像旁人夸赞的那样一表人才不说还有龙章凤姿之貌。”
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捂住胸口,脸颊泛红地同身旁的好友争执道。
对此,夙衡轻嗤出声。
太子?
自从父皇驾崩之后,他就被凤家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后来又被夙宴捷足先登夺走了皇位,早就郁郁而亡了,再一表人才、龙姿凤章又能怎样?
还不是死不瞑目。
听粉色衣裙的小姑娘这么说,她身旁的好友捂着帕子轻笑,颇有些自傲地道:“圣上的儿子们确实都出色不假,但我觉得这还要去掉一个人才算的上真正的出色。”
“去掉谁?”
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惊讶的追问。
“十五皇子,夙衡。”
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旁的夙衡怔愣了一瞬。
说话的姑娘清了清嗓子,像是往常在私塾里被夫子抽到背书,那样摇头晃脑地道:
“众所周知他生母出身卑微,又不受陛下宠爱,至今都未有入国子监上学,根本没有什么才气可言,就连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十八皇子说起来的时候都能引经据典,他只能在旁边看着。”
“这是我爹爹和我娘提起,我娘又告诉我的,像我们这样的官家女子等及笄了便可参与皇子选妻,你们可长点儿心千万别被他选中了去,不然呀倒霉的可是你们。”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颇有几分得意和炫耀的成分,看着身旁好友惊异又崇拜的看着她的目光,她高傲的扬起了下颚。
一旁听着的夙衡,薄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