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爸爸终于结束了三天的工作,回到了家,段长卿虽然内心压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还是尽力保持着原先的样子,一家三口的生活还是像原先一样,和和乐乐,没有超出平均水平的幸福,也没有日复一日的争吵。
吃饭的时候,段爸爸拿起碗,对妈妈说:“老婆,给我盛碗饭。”
这在别的家庭也许很常见,但在段家,段爸爸几乎没有称呼段妈妈为“老婆”过,所以此话一出,不仅段长卿愣住了,就连段妈妈也不知作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从厨房走过来,说:“好的,老公。”
最难堪的还要数段爸爸,他也慌了神,直说是老夫老妻也要玩点浪漫,段妈妈也在旁边傻笑。
段长卿很卑微的想,不论如何,他们至少看上去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不论那个阿姨如何漂亮,拿着结婚证的到底还是爸爸和妈妈,而不是那个阿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反正从小到大,家里的生活气氛都是这样,只要还能维持这样的气氛,那一切都足够了。
段长卿开始在饭桌上讲自己大学想做的事,像无数高中的少年憧憬大学一样,他说大学一定是一个很自由的地方,他可以做一切他愿意做的事情,段爸爸哈哈大笑,不断说好,段妈妈也说,儿子可真争气。
不久之后,高考如约而至,段长卿就是个没有感情的高考机器,他认真答了题目,反复检查卷子,确认自己终于把能做的全做好,交卷铃声一响,他把卷子交了上去,每一门考试他都这样。
而毫无例外的,在高考结束之后,段长卿被请作优秀学生代表,到国旗下讲话,那天风和日丽,国旗在凉爽的空气中飘扬,台下坐着跟他年纪类似的同学,还有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他在国旗下激情昂扬的发表完了讲话,不过是些放飞青春,努力学习的话,就跟往年的讲话无比类似,台下大部分人估计都听过类似的发言,有点懒散的鼓起掌来,但是其中也不乏那些认真鼓掌的人,比如周盼盼,比如妈妈。
妈妈在他下台之后,送来一个相机,说:“上次你爸爸答应给你的礼物,最新的相机哦,祝贺你终于结束了高中阶段的学习。”
段长卿接过相机,问道:“那爸爸人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我还想着拍个全家福呢。”
段妈妈没有多说什么,见到旁边是周盼盼,笑意盈盈的走过去说:“儿子,来跟盼盼合个影,到了大学估计你们就不在一个省了。”
段长卿被妈妈推到了周盼盼身边,轻轻撞到了周盼盼一下,周盼盼却没有生气,眼角一弯说:“听到了吗小傻子?快点摆个pose,大学见不到我了,也要想到曾经有我这号人。”
原本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只是互相摆出剪刀手,可好巧不巧,旁边有个同学撞了周盼盼一下,她没站稳,在快门按下的一刹那,拉住了段长卿的衣角。
只有那样仓促的一下,她拉住了他的衣角,那样不确定的青春,那样仓促的告别,却让段长卿在漫长的人生中,每次回味都觉得吃了一颗彩虹糖,甜丝丝的,弥漫了整个青春,他知道,不管将来的生活有多苦,他只要回味到今天,就仍然会觉得,日子是甜的,生活是值得期待的,所有事情都是不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