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鲁旋风在一旁摆手道:“吴老板有所不知啊,咱小喜爷涉足未深,并没有经验啊……”
吴伯令不以为意,道:“这不,还有四爷么,以前的手足伙计,要召集起来怕也简单吧。”
四叔冷笑一声,道:“如今大家吃得饱,喝得暖,还有几个人会想去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我心说四叔你可真够牛,这明着拐弯骂人的话,也只有你,敢对眼前这人说了。
果然那吴伯令听后脸色有些阴沉,接着道:“我就不兜弯子了,我可是听说,这东西是你们老爷子点名要留意的啊,所以,我才拿到你们这边来的嘛,大家都是生意人,不如就爽快点,钱,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心想这下猜得不错,铁拐张吃外家饭!这几天里暗中监视着他,这人却极为警觉,也没露出什么马脚,但也正因如此,眼前的吴伯令并不知道老爷子已经对这东西没了兴趣的结果!
我们敷衍了一番,对方不肯罢休,只得说给我们点时间考虑一下的话,这才把他送走。
瞒上欺下与吃外家饭都是家里两宗大罪,这是祖上规矩,老爹当初捡铁拐张回来,也没给他办户口,如今既然留不住,四叔就建议我索性做了他。
兴许是几日没有铁拐张的消息,吴伯令再次登门,他长生锁在我们这里,总不能避而不见,但是得知了那张沉香来了,四叔亦让我别这么好说话。
研究一番,便让细元把长生锁还给吴伯令,以诚意没到为由拒绝见他。
张沉香隔日便登门拜访,听闻他是大军阀之后,我看不假,他一上门也不闪缩,直入主题,这倒让我知晓了一个秘密。
“掌柜的,开门见山吧,我出钱你出力,这长生之谜若是窥得些门道了,成果共享如何?”
人本流年,岂能长生?
长生锁是始皇帝嬴政寻仙之路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赢秦二十八年,秦皇遣徐福携三千童子寻长生之道,历经蓬莱、方丈、瀛洲三地,耗费巨资却一无所获,而事实不然,徐福已经有所收获,他手上有一药引,藏于金锁内,另一药引仙花籽,则由他师妹秦欢保管。
张沉香手上有一宗古卷,详细地记载了当年徐福为嬴政寻药的过程,而记载者便是秦欢。
当天晚上我辗转难眠,眼睛一闭上便想起那泛黄卷册。想必,四叔跟鲁旋风亦是如此,原本无动于衷的我们,竟然被这么一则信息动摇了起来。
据张沉香说古卷还附有一张地图,定是重要线索,他不拿出来,想必是要掌控住全局。
只不过,目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张沉香的片面之词。
我就这样懊恼了几天,这一日,四叔带了个人来,据说,是当初与他一同跟着老爹干行当的伙计,叫陈福。
陈福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但自小跟着老爹走江湖且为人机灵,可谓尽得真传,只是不知为何七年前老爹却是突然将他赶了出去。
收到四叔的消息,陈福连夜赶了过来。
寒暄过后,我便将这些日子的事儿简略与他说了一遍,又将长生锁和古卷拿了出来,阿福表情虽然变幻莫测,但最终也只吐出一个字,做!
四叔看起来对此人的判断能力颇为信服,想必从前亦有些故事,我对这些行当并不熟悉,但铺里却是因此而起家,加上张沉香透露出来的信息也让我起了心思,于是念头便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确立了下来,
转日张沉香便带着地图上门,打过招呼后,他从行囊中取出一份地图。
阿福上前打量了一番,道:“这地方,该属骊山一带,且看其中记载,这,怕是一份地宫里的图纸。”
张沉香脸色愕然,显得有些意外,道:“看来这位兄弟真是行家啊,一眼便看出了大概。”
阿福笑了笑,亦未多言,我们又商议了一番,便打算晚上出发。
张沉香离开后,我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图纸记录的是地宫,那要下地是必然的了,之前脑子一热便答应了下来,如今真确定要干起来了,倒显得有些犹豫,毕竟我从来没干过这事情。
于是便想说我要留下看着铺子,却是鲁旋风先说道:“这铺里的事情,总要有人照应,我便不去了,四老哥,你跟阿福两人可得照看点小喜爷,他可没啥经验。”
四叔点头答应,阿福更是猛拍我肩膀说着一切有他不必担心云云的话。
我心想既然知道我没经验不如便由我留下来吧,但总不好说出口,毕竟一来这单子是我答应接下来的,二来从前做单子也从来没有过掌柜不在的先例。
晚间,张沉香带着十几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铺子,本就不大的空间一下子便显得更加狭隘。
四叔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张沉香一怔,正想问有什么问题,一旁的阿福便摆手道:“我说张老板,这下地干活不比平常,并非人多便好办事儿,相反若集来一群生手,只会成为累赘。”
张沉香却为难起来,最后几经商议,四叔亦开始不耐烦,道:“若张老板执意如此,算我等福薄缘浅,这单子,亦不敢接了。”
他妥协了,但必须要带三人。
待他遣散众人以后,我便朝他身后三人瞧去。
当先以为是一名是退伍军人,名叫吴武,虽然体型健硕,但生在这和平年代,少了那些刀光剑影的见血生活,我始终觉得他没有四叔身上那股势。
另外两名却着实让我意外,是两位女人,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上下,名叫荆婉,相貌倒挺端正,而她的副手苏琳,年纪肯定没有二十五,而且身材娇小,看起来便是个纤弱女子,也不知道这张沉香在想什么,我实在担心她这么一个小女子真能坚持下去?
行车五天,终于到了骊山脚下。
几人背着包囊,直接穿入了林间,阿福拿着地图找到个点,随即轻车熟路地领着我们走,半日便到了地图上所指的那块山壁。
我心里感叹,有着地图果然好办事儿,原本还以为要耗费一番周折。
想着,阿福已伸手沿壁摸索,只见他忽然眼睛一紧,在岩壁上研究了一番,招呼我们上前去看,竟然发现了一个略微凸起的石块,在这参差不齐的山壁上原本极其平常,但阿福指了指图纸上的一处标注,道:“想必,这个便是上边指的机关。”
说着,他琢磨了好一番,许久许久,直到我的注意力都没在其上了,最终他才不知用什么方法触发了机关。
只听他大笑了一声,随即我只觉得地下似乎微微震荡了一下,接着他便趴下身子在山壁下的泥土上用手掀了几番软泥,接着又从背囊拿出了一把小铲子往泥土里插去。
四叔跟我说这是探洞功夫,图纸上既然有记载,想必记载之人已在这里挖过内洞,所以其实也省了很多功夫,如今只需确定一下准确方位。
张沉香亦在一旁听得此话,见四叔又从背囊拿出了各种工具,上前帮忙,他便招呼他的人到一边坐着歇息。
我心想这家伙可真会省功夫,没法子,或许人家也的确对此毫无经验,而且也是花钱当老板的主,总不好多说什么,而我便在一旁一边听二人对我解释各种工具与缘由,一便当个帮手。
阿福抓住铲柄,用手摇了一摇,泥土似乎还挺松,他不由心喜,只见他又鼓动了一番,忽然,泥土松动,竟然尽数往下涌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张沉香立马站起身子,几个大步上前,问道:“咋了?”
阿福摆手笑道:“无妨,这个洞想必是记载者曾经挖过的,填洞的泥土不深,所以亦没花多少功夫,我们这是享前人种下的福啊。”
我们听后,喜形于色的同时又诧异于是否过于简单。
阿福收拾好工具,便烧起了火把,当先跳进了洞中,其后是张沉香一批人,我与四叔断后。
其他人都没什么,却是那苏琳进洞之前扭扭捏捏,似乎做了非常大的决心,方才跟着荆婉跳了进去,我不由更加疑惑,这样的人,带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四叔拍了拍我,我亦没再胡思乱想便也跟着进去,洞口不大,跳入底下约莫一米高点,而后便是一条只能容一人前进的走道,一直往下,十分倾斜,让人不得不扶住洞壁行走。
刚跳下来,我便闻到了一股泥土的清新,而且也发现周边的洞壁有着不少疏松泥质,四叔在后边说道:“想必这里原本是填了不少特殊泥质的,方才阿福触发了机关,这里的泥土才朝洞中身处散落下去。”
我点了点头,这机关倒颇为有趣,对这些地宫的东西,我也愈发好奇起来。
走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黑漆漆的一片,空间又狭隘,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众人都是倍感压抑,张沉香砸了砸嘴,对前边的阿福问道:“阿福兄弟,这大概还有多长的路要走?”
话刚说完,张沉香正跟着阿福转了个弯,这洞,也并非完全直道,一股凉意便让他顿时身体一震,打了个寒颤。
只听得阿福道:“这洞道是走完了,但要到这目的地,怕还有一段路程呢。”
说着只见他用手搓了搓洞壁,又用火把扫了扫洞口之外,便跳了下去,接着传来他一阵哆嗦的声音:“哎呀我去果然如此,各位可得注意点,这洞口下是条地下溪河,可冻着呢。”
我走到洞口边的时候,也跟阿福一般用手搓了搓洞壁,一阵潮湿的冷意让人很不好受,我摇了摇头,一只手抓过跟前苏琳的手掌,后者一顿,回头看向我,我无奈地笑道:“我抓紧你,你跳吧。”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手掌顺势一抓,我不由心头一热,这,跟一个陌生的女子十指连心终究有些古怪。
四叔在之后也跳了下来,阿福用手把打量了我们一番,见人都齐了,便看了看图纸,准备勘察一下这里的地形继续赶路。
一阵冷风毫无预兆地在我后脊梁吹了过去,同时亦听得苏琳跟荆婉一声惊叫,几个火把,都同时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