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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节 非典病房里的玫瑰

广乐的爱人焦欣,得到医院的同意,大年夜回到广乐父母家。他俩约好相聚的时间,在父母家吃过年夜饭,就回到被自己冷漠了一个多月的爱情小屋,过上几天清静的日子。他俩是华胄医科大同学,所学专业不同,毕业后,广乐被医大附属医院点将到传染科工作,焦欣被分配到妇幼医院。三天前,广乐送焦欣到医院,安慰她好好休息,就到传染科上班。

同行倒下,病魔肆虐,恐惧、害怕惊扰着每个人,今天是他,明天会不会是我?他们有过这样的想法。他们没有想到要当英雄,也没有想过当什么不怕死的勇士,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看着一个又一个同行被感染,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但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也得面对。芮洁的遗愿,老院长的临危不惧,以生命换生命的大义凛然和超脱生与死界限的生命升华,驱走了他们心中的恐慌,蕴藏着救死扶伤的精神之光,从他们心中冉冉升起,心灵的声音出现了:我们是医生,我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为这个职业献出生命。必要的时候,用我们的生命换回患者的新生!

广乐给老院长注射第一支血清时,他的手在发抖,心在发抖。随之,头晕恶心,浑身泛力,呼吸困难,自感身体不适,他意识到自己也被传染了,在尚没倒下时,拔通了妻子的电话:“小欣,大年夜我可能回不去,你替我去安慰二老,我可能被感染,你不要来医院,好好保重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焦欣已经听到最初的传闻,那是人们的一种猜测:华胄医院发生了鼠疫。从事医务工作的焦欣,没有惊恐,她提醒爱人:你是传染病学的高材生,知道怎样治疗和对付病毒,我等你的好消息。”她没有想到,她的爱人是被病原体不明的SARS病菌侵害,疲劳过度,免疫力下降的广乐,带病坚持工作到无法坚持时,才躺倒在ICU(危重)病床上。

焦欣得知后,做了爱人最喜欢吃的饭菜,经过几道传递,送到广乐手里。饭盒里,一朵用“心里美”雕刻的红玫瑰上写着:“爱你到永远。”以后的二十三天里,ICU病房每天都收到这样的红玫瑰。情人节那天,三朵芳香溢人的红玫瑰和一封信转送到广乐手中。他的病情还没有稳定,胸腔内稍稍轻松了一点,医生、护士都在为他担心,他睁开眼睛,给了医生一个微笑,向他们挥了一下拳头。这一笑,给医生护士们增加了信心,也使病友们的情绪轻松了一些。

他对病友们说:“我们这里,三,是生的谐音;玫瑰,象征着生命不死和爱情永不褪色。我是医生,懂得生命的珍贵,也懂这场瘟疫有多么可怕,但是,多么可怕的东西,都有他自身隐藏的弱点,都有不可一击的地方,只因在我们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来的太突然,这就是常说的,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对我们医务工作者来说,这是一场看不见敌人,没有硝烟的战争,受到伤害是不可避免的。对你们这些无辜的患者来说,要以良好的心态配合治疗。生命的死亡,对谁都是平等的,并不因谁的权大位高,钱多而长生不死,也不会因谁的哭泣多而延长其生命,生与死只有一步之遥,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医生也是一样,只不过是在死亡到来时,所持的心理态度不一样,乐观豁达是在危险之时挽留生命的最好方式。”广乐的情绪,影响了其他患者,那位整天面对墙壁哭泣的患者,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说累了的广乐,从束花线上取下信,让护士兰婷念:“亲爱的,二十三天了,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没有看到你的身影,好想好想你。当你收到玫瑰花时,推开面向广场的窗,向这里挥一挥玫瑰花,这里都是想你们,盼你们,为你们祝福的亲人......”兰婷念到这,推开了病室的窗户,眺望隔离区外,玫瑰花的海洋出现了。

“阿乐,我告诉这里的人:我的爱人就是传染科的医生,为抢救他们的儿女、家人传染上SARS ,我也是医生,结婚三个月,如果不是怀着医生的孩子,我也会和他在一起。为了他能早日战胜病魔,恢复健康,在这个象征永恒爱情和温馨浪漫的纪念日里,让玫瑰花带着亲人的慰问和祝福出现在ICU 病室。我的话,感动了一位开花店的女老板,她将三百只准备高价出售的玫瑰花,全部搬到这里。她说她还要记下你们这里每一位医生、护士的生日和每一位病愈者出院的日子,用鲜花为你们庆祝。”

就在这天,在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华胄医院开通了SARS病区亲情电话。焦欣终于听到了爱人的声音。

爱,是一种医治精神创伤的良方,每一段爱情的旅程,都会有她的结晶,广乐和焦欣这一对伴侣,用心灵的颤音组成了强大的精神支柱,深深的关爱,为他们的生命注入了活力。为他们的爱情增添了芬芳的甜美。“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一种被爱情火炬点燃的生命之光驱走了SARS病毒罩在心上的阴影,广乐将玫瑰花插在床头,用花的芳香挑战着神秘的SARS病毒。转入ICU病室的第八天,广乐走出了病室,在隔离室窗口看见了他的爱人,爱人一步步向他走来,他示意爱人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从地狱之门遨游回来的爱人,焦欣的泪泉决堤了,激动的泪水为生命的新生而流淌。他们都戴着四十层的防护口罩,互相看到的是天使的眼睛,两双眼睛都蕴含着生命价值的考验。广乐痊愈出院了,他比其他患者早治愈两个星期,出院那天,他带着三朵玫瑰花。

玫瑰花出现在SARS病室的时候,尤一杰也收到了带着根和泥土的三朵玫瑰,那是在一根茎上开放的花,两朵正在争妍,一小朵在争妍的两朵中间含苞待放。这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艺术精品,这样的艺术精品只有用心构思才能独居匠心。一根红色丝带上带着精美的明信片。绢秀的字迹表达着深深的爱:“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们都是热爱生活的人,热爱生活的人,不会被生活抛弃,我好想你们,好担心你们。这里有好多关于SARS 的传闻,一个传闻就制造出一种惊慌,有人说板蓝根冲剂能治SARS,大小药店就挤的水泄不通,邮政局药品寄邮排起长蛇一样的队伍。说是醋能防SARS,一夜之间醋就脱销了。说是......,反正哪个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的爸妈,你们才是最有科学根据的。我等爸妈的电话,没有回答,我就回去。”

尤一杰将女儿寄来的情人节礼物,给芮洁送去。

小洁,我们的女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她要听你说话,听我的回答,我该怎么办呀!

一杰,我们的女儿,有你的刚毅和执着,有我的宽宏和理解。在这场人与病魔的搏斗中,她会经受住恐惧与不幸带给诸多家庭的变故,我给她的礼物就是你的回答。

尤一杰好似听到了妻子的话。

挥泪再看妻子的手迹,挥笔为女儿描述母亲经过提炼的生命历程:“双洁,我们的好女儿,人的生命是一种再生力极强的机体,她永远寻找着一种新的再现形式,一千个生命有一千种生存方式,医生的生命,在为人类创造健康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你的妈妈,我的爱人,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医生,华胄医院最灿烂的一颗星......”尤一杰写不下去了,滴落的泪花,浸透了纸张。

小洁呀,小洁,你回来吧,让我们共同牵起女儿的手。他在心里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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