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布谷鸟钟在墙上滴答滴答的走着,这样精致的挂钟已经很少见到了,木钟由楼上楼下两部分组成,楼上好似一座乡间的小木屋,楼下则是一条小木船,真真是一个奇特的组合。小木屋的屋檐下面关着一扇小窗,窗下有两个小男孩的玩偶,扒拉在窗台正歪着脖子朝天看着那扇关着的窗,窗台边还用一条麻绳挂着一块硬朗的黄麻布,上面用红色的字写着“JANE”。木钟的正中间是一块表盘,刻着12个罗马数字,表盘上只有时针和分针,却可以听见每一秒滴答的声音。表盘下边的船上摆饰着一把舵,舵边还放着一只救生圈,另一头有一个老爷爷正坐在摇椅上抽着他的那一斗烟。船下吊着的到不是钟摆,而是三片黑色的羽毛,复古而充满意境,是世外桃源,是与世隔绝的一个幸福小家庭,房子在船上,船下有羽毛又像飘在空中,是宫崎骏的《天空之城》还是《哈尔的移动城堡》。
路简坐在工作台转着手上的铅笔,长长的铅笔在手指之间一遍又一遍的旋转着,像是上了发条。一张认真的脸,两只眼睛灵魂出了窍,死死地盯着桌上画了一半的图纸。早上起床时突然而来的设计灵感,从床上一跳下来就直奔工作台开始描绘,牙也没刷脸也没洗,可惜在画到一半的时候断了片,这会儿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失望地用力向后一靠倒在了椅背上,整只椅子都被这一震给往后挪了一步。然后慢悠悠不失儒雅的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若有所思的用两只手指头揪着几根头发在空中抿着。没过三秒就失去了这份文艺技术宅独有的气质,开始狂乱抓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抽了痉挛似得在椅子上四肢一摊,仰天长叹一口哀气。一具僵硬的木乃伊就这样笔挺笔挺的架在椅子上,还特意自己扭一扭屁股,然后慢慢的人就顺着椅子笔直笔直的滑下去,嘚,一不小心椅子边把他脆弱的小腰给硌疼了,这才哎呦了会儿扭扭捏捏的站起来。
带着失忆的烦躁,路简踢踏着那双比他脚还大出好几码的拖鞋出去吹风,山路上的大风帮他梳理那头蓬乱的头发,松垮的白T和那条居家三百年不换的杏黄色短裤被大风一吹紧紧地贴在身上,描出了他笔直僵硬的身材曲线。干瘦的身躯在这烈日狂风中显得有点弱不禁风。这会儿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觉得很可怕,身着一条超短的短裤,再远的也能分辨出来这肯定是个女孩子,她站在山顶观光台的围栏上,撑开双臂,缓慢的移动着身体,干嘛?疯了么?自杀?路简被这可怕的念头吓的一哆嗦,赶紧大步跑了上去。
路简突然刹住车,是那个人吗?应该是她,脑海里毫无疑问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身影,这是什么奇怪的念头,心里疑惑的问着自己,迟迟不敢靠近。她已经走到围栏的中间段了,光着脚,黑色的眼罩蒙着眼睛,稳稳的踩在围栏上,穿着短裤修长的腿明晃晃的晃在眼前,紧绷着的指尖,分明的肌肉线条,叫嚣着它强大的爆发力,下一秒就有可能一脚踢飞了你的脑袋。路简此时此刻却不禁一笑差点笑出了声,心里觉得有趣。他没打扰她更怕打扰到她乱了她的方寸,于是慢慢的靠近,在旁边伸着两只手轻轻的围着她以防万一,看她快走围栏尽头的时候轻悄悄地退到远处。
井愫踢倒水瓶听见坠地的声音把眼罩拉到嘴边,紧紧闭上的双眼从指缝间慢慢睁开,对自己蒙眼保持平衡走完整个围栏表示非常满意,开心的跳下来,顺势蹲到地上去捡水瓶。突然注意到路边的一个男生,懒塌塌盘坐在长凳上盯着她看,像是故意在等着看笑话似得。她像是做了坏事被撞见一样,踮着脚尖小跑去对面,连袜子都还没穿就把两只脏脚塞进了那球鞋里,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自己张着惊讶的嘴巴没敢叫出声来,生怕出了丑,浅浅的呼了一口气出来,硬着头皮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跑下了山。远远的躲开了有那个人的地方开心的摇摆着她的手臂,恨不得全身甩到飞起来。
路简痴呆呆的坐在那儿傻笑,很久以前在校园论坛上见过她“暴力女生殴打大学生”,那会儿一眼就认出了她,在杨山最“出名”的女拳击手,刚才跑到平顶上一看那身材第一反应就想到应该是她,偶尔也在山顶远远的见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