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夜白拿出棋盘,问柳杨:“有兴趣对弈吗?”
柳杨看了看棋盘,道:“我只会下五子棋。”
路夜白打开棋盒:“无妨,下五子棋也可以。”
柳杨想了想道:“你肯定也会下了,那我们就算公平对决。就这么干下也没意思,不如堵一点东西?”
路夜白笑了:“哦?”
“我们三局两胜,如果无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
“只要不违法犯罪。”
“成交。”
第一局柳杨胜,第二局路夜白胜,第三局到家门口了两人还没分出胜负。柳杨干脆放了棋子:“改天再下。”
路夜白聊起车帘看外面:“我叫清丰原样收着,待你空闲了,咱们再接着下。”
车外柳红已经在院子里看到门口突然出现一辆马车,正疑惑是干什么的,就看到从车上跳下来的柳青。
柳红很高兴,赶紧跑出去,没想到车帘再一掀开,她大姐从里面出来,叫她:“柳红,我们回来了!”
柳红高兴之余注意到跟着她大姐下来的那个比知画秀才还好看的男人,她眼睛简直要看直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瞧着路夜白问:“大姐,他是谁啊?”
柳杨头都没回:“一个朋友。”
柳红:“怎么来咱们家?”
“闲的没事,听说咱们村山清水秀,就想来亲近一下大自然。”
柳红根本就没在意柳杨说了什么,眼睛不住的围着路夜白看。可路夜白却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柳杨虽说不太高兴路夜白跟来,可既然都来了,而且托他的福,她和柳青都免去了走路的辛苦,所以自然是不能不管他的。
路夜白爱干净,可这家徒四壁,房间又潮湿,实在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可村子小,不像青山县一样有客栈,便只能将就了。不过幸亏柳杨早有准备,一听路夜白要跟她一起回来,就在路上叫清风去了趟街市,买了两双新被和碗筷这些常用的,所以,车厢了除了他们,其实还被这些东西填的满满的。
柳杨跟柳红招呼过后,指挥着柳青和清丰往柳青那间房搬东西。她自己也要动手拿些,跟在她身后的路夜白却拦着她:“叫他们去搬,我们出去走走。”
柳杨觉得这么冷,有什么好走的呢?可毕竟路夜白第一天来,而且一看就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对乡野有好奇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能过两天过了这股新鲜劲儿,就觉得没意思了。
“走吧。”
柳杨在前面带路,路夜白快走两步,两门并肩出门。
柳杨专带路夜白走偏僻的小路,而且小路直通村外。乡下本就人烟稀少,所以这个季节就更冷了,柳杨冻得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两只手更是冰凉。
“太冷了,等天气好了再出来吧。”
路夜白看她被懂得通红的脸,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给她披在身上。柳杨谨记着他有咳嗽的毛病,推着不要:“我不冷,你穿吧,别冻着了。”
路夜白不顾她的反对,将大氅给她系好:“冻得脸都红了,怎么会不冷呢?”
柳杨感到他给她系系带时,温热的手指掠过她的脸,两相对比,确实她的话很没有可信度。
“就算冷也冻不坏,倒是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要是冻病了我怎么跟清丰交代啊。”说着伸手去解系带,按照清丰对路夜白的紧张程度,如果因为她把他家庄主冻坏了,清丰肯定不放过她。
路夜白隔着大氅握住柳杨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又不是瓷娃娃,你不用这么小心。”
柳杨觉得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了,退后两步,但也不再跟他争。指着远方萧瑟的相识黑白照片似的山脉:“好好感受一下田园风光,你从小在大城市长大,肯定没什么机会看到这些吧。”
路夜白自动将柳杨口中的“大城市”理解为“月都”:“我不是在月都长大的,我从懂事起就是在山上生活的,所以这些景致其实也看了不少。”
柳杨觉得奇怪:“你说你家在月都,你却在山上长大,是你家住在山上吗?”
山景别墅?看来路夜白家不是有钱,而是很有钱。
路夜白被柳杨这可爱的说法逗笑了:“不是,我家与你家一样,都在平地上。是我身体不好,我......娘亲便送我出去习武。”
原来如此。
柳杨想到刚才路夜白说记事起就在山上了,不由得就想到:“那你不是从小就离开了你娘亲?”
路夜白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情的关系,柳杨忽然觉得气氛像是这眼前的精致一般,有些凄凉。她破格的多问道:“山上都有什么人啊?”
而路夜白今天也很有耐心的跟她聊:“师傅师娘还有师兄弟们。”
柳杨笑道:“你是最小的吗?”
路夜白也笑:“师傅的弟子并不是很多,我是他最小的弟子。”
“那岂不是你上面一群师兄?那大家应该很疼你,这样的话,你是团宠啊!”
路夜白的师傅在收这个最小的弟子的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他的大弟子也四十多岁有了不少自己的弟子。所以,如果不是路夜白身份特殊,师傅是不想再收徒弟了。
师兄们的孩子都比他大,所以自然是对他爱护有加,但:“‘团宠’是什么?”
柳杨现在已经不怕在路夜白面前说漏嘴了,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路夜白就算听不懂,她也可以说是“村话”,而她也发现,路夜白其实不太喜欢跟别人多说,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没发现路夜白跟柳青求证过她的有些“奇怪”的话。
而且,来到大月朝后,她时时要注意说话的方式和用词,觉得很不自由,但因为偶尔说习惯了顺口说出来,被别人问询,她不仅要解释,还很担心有人拆穿她,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路夜白说话时就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引他怀疑了。可能是跟柳青确认过路夜白从没有问过他村里有没有那些话,也可能是路夜白把她当朋友,几次出手帮她,她也把他渐渐的当成了朋友,在他面前可以自由一些说话。
“‘团宠’就是大家都喜欢你,都对你很好。”
路夜白想了想自己小时候:“那应该不是,我小时候因为太闷,师兄都叫我‘闷葫芦’,开始还担心我不会说话呢。”
如果从记事起就上山拜师学艺的话,那确实可能还不会说话。柳杨跟着路夜白的话想象了下一个小孩经常蹲在墙角,不喜欢跟别人玩,竟然觉得很可怜。她想调节一下气氛,便笑道:“然后你就用实际证明他们是错的了。”
路夜白也想到了当时的场景,笑道:“我听说我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吃饭,把师兄们惊的好几天都围着我叫我再多说几句。”
柳杨也觉得有意思,追问道:“你当时说了什么?”
路夜白笑:“听说说的是想吃肉。”
这个跟路夜白现在的形象相差太远,柳杨忍不住大笑。路夜白看她如此开心,心情也好了许多。刚在柳杨家,她妹妹一直盯着他看,真是叫人忍不住皱眉。
柳杨跟路夜白回去的时候,清丰和柳青一起已经铺好了床。柳杨验收了结果,还别说,虽然是两个男孩子,但床确实铺的不错。
柳杨又指挥清丰和柳青现用院子里的梧桐书枝做了四张解释的小木凳,然后又找来一张床板搭上算是一张简易的床,再把柳青的被褥放在上面,对两人说:“你们就睡这里吧,凑合几晚,委屈你们了。”
清丰从小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就吃过很多苦,后来入门拜了路夜白的大师兄为师,虽然生活情况好了很多,但像他们这样经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所以现在有屋瓦遮头有床褥已经算是好的了。
柳杨安排好一切出门,但到门口时却被一直在门口听她安排的路夜白截住:“我睡这里你睡哪?”
柳杨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赶紧解下来,递给后面跟过来的清丰:“我跟柳红睡,我这是在自己家,你就别管我了。”
然后回头对清丰也说道:“你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午饭咱们之前先在马车上吃了些,就不做午饭了,晚饭我们吃早一点,行吧?”
路夜白点头:“怎样都行。”
清丰自然更是。
柳杨回到房里,把带回来的东西分类整理。她也买了两双杯子,想的就是天气渐冷,尤其是夜里更冷,只靠原来她在破木箱里见过的破棉被,肯定是不能过冬的。
然后柳杨把给柳红买的新棉衣也拿出来了:“柳红,这是给你买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柳红高兴地接过新衣服,直点头:“喜欢喜欢。”
柳红转了转眼睛问道:“大姐,你和柳青在青山城是不是赚了很多钱?”
大姐这次回来带回来这么多东西,肯定是花钱买来的啊。
柳杨不甚在意的道:“也没有,这些东西都是那位来做客的路公子付的钱,我们也没什么钱。”
柳杨买东西一向追求实用,所以到了卖棉被的店铺外,就指派清丰和柳青去买,没什么好挑剔的。所以,也提前给柳青了些银子。
但柳青回来后却所都是清丰付的钱,柳杨了解柳青的脾气,一向倔又认死理,所以肯定没少跟清丰为钱的事争论。而清丰之所以会这么做,肯定也是听了路夜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