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商铭如此决绝,皇贵妃大喊着“逆子逆子”,可也无计可施。赵嬷嬷赶紧扶住贵妃,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还劝道:“娘娘,您别气坏了身子,殿下那是一时之气。”
皇贵妃抚着心口道:“他是本宫的儿子,本宫知道他不是只是说说。”想到什么,皇贵妃锤了下软塌道,“当初本宫就不该心软,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赵嬷嬷没敢吭声。
柳杨在长安宫听秋月从安乐宫小宫女那里听到的洛商铭与皇贵妃的这场对峙,叹了口气道:“洛商铭是真的很喜欢尉迟雪啊,不过他应该不会跟尉迟雪说的。这俩人要是别扭着最后没能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清叶也在,听了她的话不太明白:“既然福王已经知道是皇贵妃从中作梗,为何还会不能在一起?”
柳杨道:“你想一想,尉迟雪不知道皇贵妃赐的金镯里有‘黑珍珠’吗?”
清叶听她话的意思,反问道:“难道她知道?”
柳杨道:“自然是知道的。尉迟雪从小生长在尉迟家,又因为身份的原因,肯定没少见内宅女人的明争暗斗。何况她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久病成医,尉迟雪也耳濡目染,懂的不少药理。这些别人不知道,作为她丈夫的洛商铭不会不知道。既然尉迟雪早就已经知道皇贵妃赐的金镯有问题,为什么不告诉他,还经常佩戴,造成这么多年无孕还不吭声呢?”
任谁听了这段话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清叶道:“尉迟雪不想生孩子。”
柳杨道:“是啊。洛商铭不是傻子,他一定会也想到这些,你想想看,他用一颗真心对尉迟雪,换来的却是尉迟雪可能并不爱他。谁都有心冷的时候,可不就导致悲剧收尾了吗?”
清叶没再说话。她跟洛商铭尉迟雪都不熟,他们的故事如何,结局如何,她都不关心。
柳杨想了下道:“走,咱们出宫一趟。”
清叶道:“去哪?”
柳杨道:“去福王府。”
清叶道:“虽说属下不了解福王,可这毕竟是他的家事,可能他并不像让别人插手那么多。”
现在这样的情况,柳杨再出现在福王府,最后如果福王府和高丞相府联姻不成,皇贵妃很难不迁怒别人。她的任务是保护夫人,这些没必要的麻烦,清叶觉得还是少沾惹为好。
柳杨看着清叶含笑道:“清叶,可能你认为这是闲事,最好少给自己找麻烦。但在我看来,尉迟雪算是我的朋友,她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顾自己的处境帮了我,我很感激,我想要回报她。而洛商铭也曾帮过我和路夜白,明知道他喜欢的是尉迟雪,还任由他们因为误会而最后没能走到一起,我可能做不到。再说了,这个世上悲剧已经够多了,如果能努力改变这个结果,为什么不去做呢?”
清叶哑口无言。柳杨的这番话大大改变了她的世界观,因为从小经历的缘故,在清叶看来,人活在世,全都是顺势而为。人生的磨难是你的,努力改变也得不到好的结果,总而言之,命运是逃不过的。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可柳杨却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刚才她说尉迟雪不顾自己的处境去帮她,可现在又何尝不是她不顾自己的处境去帮她呢?
可到宫门口的时候,守卫却拦住了他们:“柳姑娘,我们也是得了王上的命令,不能放姑娘出宫,请姑娘回去吧。”
柳杨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意外:“王上为什么不让我出宫?”
守卫道:“我等也不知,只按命令行事。”
柳杨道了谢,返身回来,便直接去了勤政殿。请守在门外的宦官通报,不一会儿,魏总管出来了,只是没请她进去,而是道:“柳姑娘,咱家来传王上口谕,姑娘最近就不要出宫了,其他事也不要参合那么多,好好在长安宫等敬王殿下回来是正事。”
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柳杨跟魏总管道了谢回了长安宫。
清叶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却没想到到了长安宫柳杨立即着手开始写信。清叶算是见识了柳杨的脾气,一旦写了决心要做什么事,想尽各种办法也要做到。
柳杨的信也不长,写了一页不到,然后折好装起来,回头递到清叶面前道:“你把这封信给清河,让他出宫一趟交给洛商铭。”
清叶接过信点了点头,出去了。
柳杨在宫里等着,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很快清叶回来,说已经办好。
傍晚的时候,忽然有一群人闯进来,要拿柳杨问罪。柳杨在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赵嬷嬷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惊慌,而是道:“赵嬷嬷难道忘了没有我的允许,安乐宫的人是不许来长安宫的吗?”
赵嬷嬷并不怕她搬出宣武帝,冷笑道:“柳姑娘的伶牙俐齿老奴早就领教过,今日来请姑娘自然有贵妃娘娘的道理,有什么后果也自有贵妃娘娘一力承担,不劳柳姑娘费心。”
说完,赵嬷嬷示意身后的两个宫女去捉柳杨,清叶上前拦在柳杨的身前。
昨天在安乐宫柳杨已经说过清叶是影暗卫,所以赵嬷嬷自然知道安乐宫里的宫女不是对手,便没有强行要将人带走,而是道:“柳姑娘,贵妃娘娘不过是有些话想当面问问你,姑娘还是掂量着,不要让敬王殿下为难的好。”
柳杨笑着道:“赵嬷嬷的话我不太懂,为什么我不去安乐宫就是让敬王殿下为难了呢?”
赵嬷嬷没想到柳杨如此不进油盐,吸了口气道:“老奴还以为姑娘是聪明人,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如今后宫没有王后,贵妃娘娘就是一国之母,贵妃娘娘想请姑娘去安乐宫问话,莫说敬王殿下,就连王上恐怕都没理由拦着。”
柳杨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既然是问话,那我也想问一问除了贵妃娘娘,还有谁在场呢?”
赵嬷嬷皱眉道:“柳姑娘此话何意?”
柳杨道:“大理寺审讯犯人还要有主审陪审记录的官员之类的,既然贵妃娘娘有那么重要的话要问我,只有我们在场怎么行?当然要有证人在场了。”
赵嬷嬷道:“柳姑娘不但伶牙俐齿,还聪明的很呢。”
柳杨道:“过奖。”
赵嬷嬷道:“这些人会有的,请姑娘这便随老奴走吧。”
柳杨摇头道:“嬷嬷此言差矣,你们没有准备好问话的环境就这么让我过去,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此浪费彼此的时间也没必要。不如嬷嬷就回去禀报给了贵妃娘娘,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我自然就去了。”
赵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很少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就连各宫的主子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噎的哑口无言,怎能不生气?站在她两侧的宫女感受到她的怒气,上前两步就要去捉柳杨。
柳杨出声道:“嬷嬷,你知道这些人不是清叶的对手,你真的要在长安宫里大打出手吗?”
柳杨说这话时加重了“长安宫”三个字。
赵嬷嬷经她这么一提醒,顿时脑袋清醒了不少:别说是她,恐怕就算贵妃娘娘此时身在此处,也要掂量一下后果。
赵嬷嬷语气不善道:“柳姑娘,年轻人太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
柳杨道:“多谢赵嬷嬷提醒。”
赵嬷嬷甩手带着人又走了。
回到安乐宫,自然是添油加醋的将柳杨如何傲慢不将安乐宫和皇贵妃放在眼里说一通,气的皇贵妃立即摔了茶碗。
赵嬷嬷劝道:“娘娘,柳杨只是一介平民,并没有什么靠山,在这宫里之所以胆敢多以忤逆娘娘,不过是因为仰仗着敬王殿下的宠爱,王上也是因为顾忌敬王殿下才对她百般纵容。现在敬王殿下不在王都,若是咱们能想办法争取到王上的同意,那这个人想怎么处置还不是看娘娘的意思?”
皇贵妃道:“你说的倒是简单,王上怎么会同意本宫处置柳杨呢?她顶撞的是本宫又不是王上。”
赵嬷嬷道:“娘娘,老奴有句话还请贵妃娘娘莫气。”
皇贵妃道:“你且说来听听。”
赵嬷嬷道:“娘娘,在老奴看来,王上一心想留敬王在王都,不如咱们就帮王上将这件事办成。”
皇贵妃立即就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留在王都?那铭儿怎么办?”
赵嬷嬷赶紧道:“娘娘不要着急,先听老奴说。就算敬王留在王都,没有朝臣的支持,他也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空架子,能成什么气候?王上现在一心想让敬王留在王都,却不见得多喜欢这柳姑娘。敬王一旦留在王都,一是王上对安乐宫的芥蒂会减少,再则敬王在后宫也没有人支持,待到王上百年后,守在王上身边的只有娘娘,到时候不论王上指定谁为新王,娘娘与御史大人里应外合,还怕那无权无势的敬王不成?”
皇贵妃觉得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在王宫多年的许多事也不是白经历的。皇贵妃深深地知道,许多事计划的时候是一个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会还有别的突变,是谁都说不清的。
不过,赵嬷嬷的话听起来是对的,可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清叶在赵嬷嬷一群人走后,问柳杨道:“夫人,贵妃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柳杨道:“怕是咱们那日去安乐宫找福王的事出了问题,皇贵妃气怒不过,立即便让赵嬷嬷找来了,被我一通话赶走,回去肯定会想别的办法。不过等皇贵妃冷静下来,肯定会想到再有两日就是福王和高雅兰成亲的日子,肯定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就算要找我的麻烦,肯定也是两日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