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深吸一口气道:“首先,我弟弟没有偷吃东西;其次,赵老板你三番两次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有失男人风度。小二,如果你有人证物证大可以去告官,我们姐弟随时等候官府传我们上公堂!”
说完,柳杨拉着柳青要走,赵煜行身后的人得他眼色,快步堵住柳杨的去路。
柳杨回头,气的简直要冒火,但还是咬牙忍住了:“赵老板这是想干什么?”
赵煜行弹弹指甲道:“不想干什么,赵某路见不平,想为‘美佳肴’主持一下公道。何况这么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县太爷了吧?大老爷可忙得很呐。”
柳杨现在可真是明白了什么是流氓行径了,流氓根本是不讲理的:“赵老板想怎么主持公道呢?”
赵煜行道:“倒也不难。听说柳姑娘是绝色美人,既然今天有幸遇见,不如就摘下面纱叫我们一干爷们儿也见识一下绝色美人长什么样。”
这话中的侮辱之意清清楚楚,柳青气得要拼命,柳杨强按下他,面对赵煜行,不怯不惧朗声道:“不知赵老板叫我摘下面纱与你要主持的公道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有关系就是有关系。”
“好,摘一摘面纱又有何难?不过我想奉劝赵老板一句话:风水轮流转。希望赵老板能一直这么‘狗仗人势’,要是哪天当不成狗了,希望你还能像今天这么颠倒黑白。”
说到最后,柳杨眼睛狠狠的瞪视了一圈只做旁观,一句话都不敢说的看客们。那些人中有些早已看不下去赵煜行这么欺负人,但碍于他的权势,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柳杨回头对柳青说:“没事,只是摘一下面纱,大姐之前在村里不是都不戴面纱的吗?你别难过,是你为大姐受苦了,要不是大姐这张脸太惹麻烦,你也不会三番两次受这些委屈。”
柳青早已泪流满面,听他大姐如此说,更是泪珠滚滚。
柳杨用衣袖给他擦眼泪:“好了,不哭了,没事。”虽这么说,但她到底也红了眼睛。
跟着赵煜行的人却在那边起哄:“还摘不摘了,我们可都等着呢!”
柳杨按住柳青:“还有两句话咱们姐弟共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姐跟你保证,咱们不会一辈子这么任人宰割!”
说完,柳杨回头,两手往后摸到绑缚在长发后的面纱带子,正要解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是谁要为‘美佳肴’主持公道啊?”
柳杨抬眼望去,一袭黑衣的路夜白负手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身后仍旧跟着清丰。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所有能忍得住的委屈却忽然一下奔涌而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赶紧低头。
路夜白看到了她的眼泪,眼角一跳,神色不自觉的深了不少。
赵煜行等人并不认得路夜白二人,但跟他身后的那个身材已经发福的“美佳肴”的于老板很熟悉。他眼睛望望于老板,可平日里最是精明滑舌的于老板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色似的。
赵煜行一看这情势,再说话时就加了一个小心:“在下赵煜行,请问阁下是?”
路夜白也没还礼,仍那么负手站着:“无名小卒。”
对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叫几乎到哪里都有人奉承着的赵煜行没面子:“那兄台这是?”
路夜白道:“我刚才楼上吃饭,听说有人要为‘美佳肴’主持公道,就下来看看。”
赵煜行哈哈一笑:“兄台来的整好,这里可是所谓的‘青山县第一美人’的柳姑娘,她素日里都戴着面纱,此刻正要摘了面纱叫大伙儿见识见识呢。”
路夜白撇他一眼道:“你想看吗?”
赵煜行抬手指指四周:“这不都想看呢?”
路夜白环视一周人群,声音不高不低,但都精准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想看的人站出来。”
外面街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楼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就刚才那眼神,所有看到那个眼神的人别说站出来了,现在两条腿都在抖个不停。
赵煜行终于意识到这位是来砸场的,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装和气了,蹙眉厉声道:“既然兄台不是来欣赏美人的,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路夜白侧脸道:“哦?我如果就要管呢?”
赵煜行对堵柳杨路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男人看起来就是孔武有力的打手,一起冲向路夜白。可他们还没有碰到路夜白,只在三步外就被清丰轻松地一拳一脚撂倒了。
路夜白懒懒看了一眼赵煜行,问:“赵老板还有何指教?”
赵煜行对自己的家丁什么本事还是很清楚的,这一下就被人家打昏在地,他哪敢还有什么指教?但如果就这么算了,众目睽睽下,叫他的颜面往哪里搁?
“这位兄台无缘无故打昏在下的家丁,这个教训赵某记下了,咱们来日方长。”
路夜白道:“那我也告诉你一句:这‘美佳肴’的公道不需要你来主持。还有,去给那位姑娘道歉。”
赵煜行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路夜白随手捡起桌上筷筒里的一只筷子打向赵煜行的膝盖,赵煜行疼的一下一条腿跪在地上,像是跪在柳杨面前。
“你没听错。”
赵煜行许多年没有这么被人拿捏了,而且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他疼的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往外冒,低头心思电转,抬头时,哈哈大笑,抽着气道:“既然兄台想英雄救美,赵某就成人之美,哪天兄台抱得美人归时,可别忘了还有赵某的一份功......啊——”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条腿也被一根筷子击中,赵煜行一下子双腿跪在地上。
路夜白缓缓道:“你要是再敢含沙射影,我下一回就钉在你脑袋上。”
赵煜行再也不敢多话,抱拳道:“柳姑娘,之前对不住了,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柳杨在他抬手的时候侧了身子不受他的礼。虽说此刻情形反转,但她心中也没有那么仇人被惩治的痛快。
“赵老板,你我的事还不算完,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说的话算数:风水轮流转,咱们走着瞧。”
说完,柳杨拉着柳青脚步匆匆的离开酒楼。
柳青觉得他们应该跟路大哥和清风大哥道谢,但大姐走得很快,他此时不敢忤逆大姐的半点意愿,所以也只能匆匆离开。回头看去,没想到路大哥也在看他们。
到了家,柳杨把门从里面拴好,然后去了自己房间,进门前对跟过来的柳青说:“大姐没事,就是想自己呆会儿,你也回房歇会儿吧。”
柳青怎么可能歇得下呢?今天大姐为他受如此大委屈,要不是路大哥和清风大哥及时出现,那赵煜行不定又起什么坏心思呢。现在大姐肯定很难过,唉,都怪他,要是他今天不出门,不去“美佳肴”就好了。
柳杨不知道柳青守在门口,但就算知道了,她此刻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那么多了。今天这件事给她的冲击太大,叫她清醒的认识到她在的这个社会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偏远的山村,没有法制,没有文明,周围的人冷漠怕事,狗仗人势的横行乡野。
要想在这里好好活着,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更有权势才行。是她太天真,这段时间的安静生活让她放松了警惕,让她都有些懒惰了:没有再像开始时积极的找回去的办法,着急回到现代的家里。
这里终归不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人不是什么样的环境都能生存的,而是要在自己的环境里好好生活。
柳杨想清楚这些,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叫柳青把门口的“香粉阁”匾额拆下来。柳青看他大姐神色不对,也没敢多问,只是照着做。
柳杨又叫柳青去找打听前面那条街上有哪家店铺要出租或转让,不必太繁华的地段,只要是临主街就行,价格不能太高。
柳青出门去了,柳杨随后也出门。她到对面奶奶家里打听除了那一处花棚,还有哪里种花。奶奶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城里齐老夫子家种了不少花。
柳杨记下齐老夫子的家庭地址,然后自己找过去,但齐老夫子家没人。邻居说齐老夫子出远门了,都走了有两天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多时辰后,柳青也回来了。主街的所有店铺他基本都打听了一遍,眼下没有要出租或转让的门店。
“大姐,咱们要换房子吗?”
柳杨摇头道:“咱们不换房子,咱们做生意。”
柳青疑惑道:“做什么生意?”
之前大姐只是说她自有打算,但其他没多说。
柳杨道:“还做脂粉生意,店名就叫‘香粉阁’,我们自己卖自己的香粉。”
“真的?!”
柳杨肯定的点头。
柳青忽然想到什么,道:“大姐,我刚在街上的时候听说这里的中秋节有庙会呢?就在两天后,大姐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其实是柳青看他大姐回来后都没笑过,知道她心情不好,他就像让大姐换换心情。
但柳杨听了这话,却很是震惊——大月朝的时间也是农历,今天是十月十五,没想到大月朝竟然也有中秋节,但这个时间也太巧了,竟是传统中秋节的两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