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武逊拱了拱手:“是。”然后接着道,“师父此次派我前来是想与路庄主商议一件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
柳杨微微蹙眉,路夜白却仍淡漠如常。
曾武逊心中有些忐忑,出来前师父特特将他召去他平时不轻易叫人进去的练功房,叮嘱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路夜白争取到他们这边。所以,师父其实并没有具体交代他这些话,但既然师父十分看重这件事,都说了“不论用什么办法”,那么办法就要他自己想出来,而曾武逊达到目的的方向目前是——以利诱之,世界上不会有人不喜欢功名利禄的!
见路夜白没有阻止他说下去,曾武逊以为他起码有些心动了,便将准备好的话都说了出来:“路庄主,栖霞山庄虽说不涉江湖门派之争,可还是处于江湖之中。从大方向来看,我们都是正派,共同的敌人都是作恶多端、罪大恶极的魔教,所以咱们可以联起手来一块绞杀魔教啊!”
“我师父受各派掌门的拥戴,已经整合了正派各门派,如果路庄主愿意合作的话,剿灭魔教肯定不在话下!事成之后,路庄主要什么没有呢?”
柳杨觉得孟天飞收徒弟的标准有点低,像曾武逊这样容易自大自满的竟也收为大弟子。
路夜白见柳杨不吃了,便问她道:“吃好了?”
柳杨点头,实则是曾武逊的话太影响胃口。
路夜白便道:“走吧。”
柳杨起身与路夜白一前一后准备离开,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段的曾武逊有点没明白情况:“路......路庄主,你就这么走了?”
路夜白理都没理他,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曾武逊几步追上去想要拉住他,路夜白不等他近身,便用内力将人震飞。曾武逊砸在刚在柳杨坐的椅子上,椅子碎了一半,曾武逊唇角有血,可伤得不重。
路夜白回身,看着地上似乎被打懵了的曾武逊道:“就算是你师父来也不敢与我动手。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我无意与孟天飞结盟,叫他好自为之。”
柳杨却有些担心,到了两人的房间,等路夜白关上门坐到她右手边的椅子上,她忧虑道:“现在正派都是孟天飞的了,你这样正面与他对上,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路夜白给她倒上一杯水,递到她手边示意她喝一些。柳杨接过却没喝的心思。
路夜白含笑解释道:“孟天飞想要的绝不只是一统江湖、铲除魔教,就算我现在与他合作了,等他达到了目的,利用完栖霞山庄,那他下一个要清楚的必定是我和栖霞山庄。”
柳杨从他话中猜测道:“你说他想要的绝不只是一统江湖、铲除魔教,那他......”
比江湖更诱人的是什么?是皇家至高无上的权力!
柳杨没想到一个身份扑所迷离的江湖人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现在不是一个朝代的末期,官场腐败、民不聊生、起义到处都是。恰恰相反,在柳杨看来,当今的王上还挺会治理天下,起码她在这里看到的百姓的生活都还不错,官场的人虽说没见过多少,可似乎是她的私心,总觉得路夜白的父王没那么昏庸,弟弟洛商铭没那么无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掀起一场天下的腥风血雨,肯定不容易。可现在的情况是,天下已经开始乱了。在孟天飞的授意下,正派到处抓人充入正派之中,如此弄得人心惶惶,搅扰百姓生活,可一路行来,柳杨却没看到官府中有人阻止,这样便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王宫的权利核心还不知道这些事;二是孟天飞已经说动了权利核心支持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官府才对这些事不管不问。
这两种可能柳杨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正派到处拉人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沿路打听的情况来看,已经持续十几天了。所以,朝廷会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事吗?
柳杨心中疑团重重,她可以商量的人只有路夜白,可她也知道路夜白不喜欢说起王宫中的人和事,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路夜白又怎么会看不出柳杨有话要说呢?两人如今需要慎重考虑再说的话不多,再联系最近的事,他便也基本猜到她想要说什么。
“想说什么便说吧,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杨抿了下唇,握住路夜白的手,慢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路夜白道:“我理解你的意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只是不知道孟天飞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王上。”
柳杨道:“这件事洛商铭可不可能知道?”
路夜白摇头:“不清楚,找他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可洛商铭现在在哪里呢?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影护卫去找洛商铭的位置,两人还照原计划前往烈阳派,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此时温度已经越来越高,天气到中午的时候柳杨觉得都可以穿短袖了。但短袖是没有的,别说短袖了,路夜白连脸都不想给她露。
柳杨原来都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自从李幕从为她重塑身体后,她上街的回头率很高啊。不仅是经过的男孩子会看她,连女孩子在她女扮男装方便行事时也总是看她。所以,路夜白干脆到街上给她买了一顶四周围着一层白沙的帷帽回来。
柳杨看到他手里拿的帽子,既高兴他为她吃醋又无奈他这孩子气,但还是心甘情愿的自己戴上了。隔着一层白纱看路夜白的样子,柳杨想到还是柳绿时她也戴过白纱,想在想来,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没想到她与这白纱还挺有缘分,现在也戴起来了。
路夜白的颜值也太过出众,所以柳杨提议要给他稍微上一上妆才好出门——因为那些回头率其实有一半以上是姑娘们看他的。柳杨倒没说自己吃醋,理由则是现在他们算是隐藏行踪,路夜白颜值太招摇,容易暴露身份。
路夜白想说他一直是这么行走江湖的,但柳杨既然都心甘情愿戴帷帽了,他自然也该听一听她的意见稍稍易容才好。
柳杨不用路夜白用那些复杂的易容术,而是叫客栈的小二帮忙去镇上的胭脂铺买了些颜色重的肉色粉回来,然后给路夜白的脸上、脖子上都涂上了棕色的粉,路夜白的肤色顿时下来了起码三个色号。
柳杨边涂还边嘀咕:“一个大男人,还每天习武,竟然比我还白!”
路夜白没听清她说什么:“你说什么?”
柳杨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夸这家店的粉好呢,一涂上就立即见效,而且我发现还不是那么容易蹭掉,质量真好!”
就算刚才没听清,路夜白却也知道她没说这么长。不过既然柳杨不想说,他也不再追问了,少不了是吐槽他的话。
柳杨不仅给路夜白涂了粉,而且还给他粘了胡子,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两人再次上路,客栈门口停着路夜白吩咐小二找来的马车。柳杨前几天确实走累了,现在有马车了也不远走路了,十分高兴地上了马车。
赶车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现在清丰他们不在身边,许多事自然是要他们自己做。柳杨知道路夜白是有些洁癖的,便提前将路上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等要上车的时候,亲自一样一样搬上去铺好放好。
路夜白平日里不要柳杨做这做那,可见柳杨忙里忙外的准备东西,却由得她去,他自己则跟在她后面帮她搬一些重一点的东西。
到明日山脚下时已经到了傍晚,路夜白与柳杨下山,马车还在他们身后等着。柳杨望一眼不算低的明日山,觉得等他们爬山去这恐怕要月亮都升起来了。
路夜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侧脸跟她说:“稍等,一会儿有人接我们,你去先将车上的东西收一收。”
柳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着这方圆看得见的地方都没见到人,哪里有人来接他们?难道是从天上下来吗?
柳杨刚到马车上,便听到一声响箭声,没多久,路夜白在下面叫她:“人来了,出来吧。”
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多要收拾的东西,柳杨之所以收拾完了还不下去,就是等着路夜白来叫她——谁叫他神神秘秘的不让她看他怎么找人来呢?
柳杨一把掀开马车帘,却没看到哪里有人。跳下马车边走近路夜白边道:“哪里有人?”
等走到他身边了,柳杨顺着他的视线这才看到有一根小孩子手臂那么粗的绳索从山崖边缓缓往下降,而绳索的微端则吊着一个五六人合抱起来那么大的大竹篮。真的是大竹篮,有一人那么高。
柳杨看着那东西缓缓降落,惊叹不已——这不就是大月朝式的电梯吗?
竹篮还没落到地就看到上面的人了,竟然是姬青峰。而姬青峰也看到了他们。
待竹篮平稳的落在地上,姬青峰下来走到路夜白身边抱拳见礼道:“路庄主,别来无恙。”然后看向柳杨,没认出她是谁。
这是自然,她还从没以自己这张脸见过以前认识的人。
既然是跟路夜白一起来的人,自然是问他了:“敢问路庄主,这位姑娘是与你一起来的?”
路夜白承认的很是爽利:“是。”
姬青峰便没再说什么:“请二位跟我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