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还是那句话:“丫头想清楚《颜如玉》在哪了吗?”
柳杨有气无力道:“我说,先放我出去。”
老妇人“嘿嘿”笑两声,一种奸计得逞的冷笑,然后道:“来人,带上官姑娘出来。”
柳杨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捞出来,浑身湿漉漉的瘫坐在地上。
老妇人道:“好了,现在说吧。水牢的滋味你已经尝过了,如果敢耍什么花样,就把你抽的遍体开花再扔进去。”
柳杨露出惊恐的表情:“不就是要《颜如玉》么,用得着费这么多功夫?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肯定不会戴在身上,在当初出城前已经藏好了。”
老妇人道:“你是说还在宿城?”
柳杨点点头。
老妇人眼珠转了转道:“好,我们即刻动身去宿城,要是你敢骗老婆子,可别怪老婆子心狠手辣!”
柳杨低着头道:“我还不想死,骗你对我没什么好处。”
老妇人哼声道:“谅你也不敢。”然后对那两个大汉吩咐道,“你们去叫人给她送件干衣服来,看她这虚弱的样子,别没找到东西人就先死了。”
其中一个大汉道:“是。”
老妇人从水牢出来,去了孤山下沿山谷而建的一处规模不小的庄园里。而庄园的正堂里此时正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人。
老妇人进去,恭恭敬敬道:“她说《颜如玉》在宿城。”
那人没有回头,声音也是经过刻意变声,所以听不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当初宁愿死也不愿交出《颜如玉》,现在只是在水牢关了一天,就愿意说了?”
老妇人道:“属下也是怀疑其中有诈,可上官姑娘看起来确实很怕再进水牢。这世上不就有很多人,不怕死却怕生不如死。”
那人道:“你怎么想?”
老妇人道:“我亲自压着她去宿城,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我们拿到宝藏和武功秘籍,那离光复魔教就不远了!”
“万一不是呢?”
老妇人眼中阴狠的光闪过:“那她可能真的不知道《颜如玉》在哪里,留着也没用了。这次她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好运,因为我会亲手把她的头割下来。”
那人负手而立,沉默片刻道:“贺堂主在烈阳派手中,可能会供出我们现在的这个地方,所以你们走后我也会带着所有教众离开,我们会去‘钟山’,随时保持联系。”
老妇人道:“是。”
路夜白一行人赶到孤山的时候,庄园里已经空无一人。
路夜白从庄园里出来,对跟着他的清荣面无表情道:“烧了。”
影暗卫来报,说在不远处发现一个水牢。
路夜白到水牢的时候,空地上有一片水渍还没有干透。路夜白在那片水渍前站了好一会儿,然后道:“这个地方暂且留着。”
孤山上显然已经没有魔教的人了。不是贺欢走漏风声,因为她根本没机会,所以只可能是对方已经预料到贺欢会说出“孤山”这个地方,所以提前车走了。那他们去哪里呢?
影暗卫有跟路夜白上山的,有留在下面负责接应的。路夜白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山下的影暗卫打探到,他们来的半个时辰前,有一个要去隔壁山砍柴的樵夫在路上遇见一群人和一辆马车朝西急急忙忙的走了。
路夜白思考片刻,然后道:“去宿城。”
宿城是上官瑶生活的地方,柳杨也在那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其他地方她都不熟悉。如果魔教的人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而这样东西必定十分重要,一般人肯定不会随时带在身上,所以必定要在什么地方藏好,而路夜白推断,柳杨一定会说——宿城。因为这里地方不仅是她稍微熟悉的地方,还能给他救她的方向。
柳杨在马车里被颠的睡不着,而胸口的剑伤也在隐隐作痛。之前好了很多,至少从外面看伤口已经结痂,可里面还会时不时的疼。今天一天半夜都泡在水牢里,身体强撑着已经要到极限,所以之前的旧伤就又发作了。
又累又饿又瞌睡,可现在的环境一点不适合睡觉,而且也没法睡。加上胸口隐隐作痛的伤,柳杨难受的头也疼。
她对面就坐着那个老妇人。老妇人冷眼看柳杨蜷缩在车内角落里,还在不停的催着赶车的手下:“快点!”
柳杨咬牙死撑,绝不开口求她。
从孤山到宿城之前柳杨走路走了十多天,现在马车这么快,而且抄的是近路,加上日夜不停赶路,四五天就能到宿城。
前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中午,在马车停下稍作休息喂马喝水时,马车内的老妇人忽然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其他魔教之人也随即听到。老妇人出手点了柳杨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然后老妇人跳下马车,对面面相觑的魔教众人道:“不要慌,现在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先看看对方什么来头。”
待那群人出现在视线里,所有人看的清楚,竟然是一队衣着、动作整齐划一的军人。
魔教十年前的覆灭与朝廷对正派的协助也有关系,所以其他人看到来的竟然是朝廷的军队,各个握紧了身后暗藏的刀,很有想立即冲上去杀死对方的气势。
老妇人道:“对方现在人多势众,而且这里离县城近,在这里动手肯定会引来更多麻烦,我们的仇他日再报!”
柳杨在车里听的清楚老妇人说是军队的人,她想呼救,但老妇人不仅点了她身上令人不能动的穴道,还点了她的哑穴,所以现在她连呼救都不能。
这是个逃生的机会,柳杨怎能错过呢?可她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啊?柳杨急的体内真力翻涌滚动,在身体里四处流窜。
老妇人与魔教众人这一路扮做做皮草生意的客商,畅通无阻。这回所有人听了老妇人的话暂且收敛了报仇的急切心理,将车马都赶到路边,想着像普通良民一样,装作给军队让路的样子,躲过这次搜查。
军队从他们面前走过,步伐整齐,而本来在最前面骑着马的领队的那个人此时却落在了最后面。他在马上老远就看到这一些在路边稍作休息的一群人,然后在军队即将走过的时候,忽然喊道:“围起来。”
魔教众人一看这样,原本强压下去的怒火立即烧上来,很多人都想到了经常听教里经过十年前那场大战的人说过的朝廷的军队落井下石的惨状。愤怒无法再压制那就无需压制——藏在身后的刀纷纷抽出来挡在身前。
老妇人一看这情况,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可在没有最后撕破脸的时候,还是要试一试不跟朝廷里的人正面对上。于是,老妇人往前几步站在骑在马上的领队正前方道:“军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都是大月朝普通的百姓啊!”
领队道:“我也只是接到命令,要在这附近拦住你们,具体什么原因,这要你去跟我的上级问询。”
老妇人道:“军爷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这群人与一般人没什么不同,为什么要拦下我们?”
领队摇头道:“婆婆这话错了。只要是从这里经过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干什么的,我们都要带回去审查。”
老妇人道:“我们只是生意人,你们这样毫无理由的就要抓我们走,是不是太没有王法了!”
领队道:“这个也要婆婆去跟我的上级说,我只负责执行任务。”
老妇人这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领队的青年男人,他根本就是一根筋,只按照吩咐执行任务,别的真的是一点变通都没有。
老妇人却还不放弃,忽然挂上笑脸道:“军爷,我们真的是普通做生意的商人。车上装的都是些皮毛,这些皮毛都是从东北刚拉回来的。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不赶紧将这批货送给买家,我们可就赔大了。所以,请军爷行行好,就放我们过去吧。”说着,对赶车的人使了个眼色,赶车人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也是挂上笑脸给领队送过去。
领队看了眼那包银子,却没接:“婆婆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免得我们为难。”
老妇人“嘿嘿”诡异一笑,然后大声道:“动手!一个都不许放过!”
魔教众人听到号令,立即抽出刀剑冲上去拼命。
领队这两天抓了不少经过的人,可还从来没有人跟他动过手,所以开始有点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跟着他很长时间的士兵道:“列队!”
朝廷军队打架的时候单个上可能不是江湖人的对手,可现在不仅所有人一起上,而且还有了队形,所以,江湖人在冲击了第一波包围圈失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都是被拿着长矛的士兵给戳到了。
老妇人一看这样下去肯定去不了宿城,便亲自出手了。她想的是“擒贼先擒王”,她先将指挥这支军队的领队拿下,那士兵的队形肯定会乱,而魔教教众就可以乘机冲出包围。
计划的很好,就像这次她带柳杨去宿城一样,但有句话说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正说明了凡事都有跑出轨迹的可能。而此时老妇人就是遇到了这样的预料之外的事——接住她这一掌的竟然是飞身而下的路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