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轩王妃岂是你能胡乱议论的?”皖月一听这话就恼了,为了护主,大声呵斥了谢依芸。
这声一出,惹得这清风楼左左右右的客人都围过来看了。
谢依芸倒也没有退缩,继续道:“王妃在茶楼给说书先生唱曲的事已经闹得全城皆知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轩王妃不会是恼了吧?”
“你!”皖月又要出声,却被苏可抬手制止了。
“看来谢小姐虽为名门闺秀,但学识却有所欠缺啊,不知是不是平日里不怎么读书呢?”苏可冷笑一声,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反问道:“我当日在茶楼的确是赠了说书先生一首曲子,但未曾收取任何钱财,既无买卖之举,又何谈卖艺呢?”
周围看戏的人听了这,纷纷点着头,交头接耳起来。
谢依芸气得咬了咬牙,刚要开口说话,又被苏可抢先了一步。
“我理解的艺人,是身上有出众才艺的人,唱歌也好、弹曲也行、吟诗作赋也罢,均是一门才艺。”
苏可顿了顿,又说:“方才谢小姐的确在台上给大家表演了一首曲子,我也觉得甚是好听,犹抱琵琶半遮面,颇有情调,如此才情,我在不认识你的前提下称你为艺人,不知有何不妥呢?还是说,谢小姐心里认为,艺人二字乃是辱人的词吗?”
“如若是这样,我倒是认为,谢小姐才是真正的短见了呢。”
苏可一口气说完,忍不住感叹于自己此刻口齿伶俐,思维敏捷。
一旁的看官们,又低声交流了起来,好似认为这王妃说的也没错。
“王妃当真是伶牙俐齿啊。”谢依芸被刺激地嘴角噙着冷笑,她来回在苏可两旁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她,又说:“但王爷好像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听说王爷已经好几日都未回王府了?轩王妃新婚才几日,回门之日都还没熬到呢,就被自己夫君冷落了,这种独守空房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你!你怎可妄议王爷和王妃!”柳月在旁边听着就差鼻孔没冒烟,抬手指着谢依芸,训道。
“在这清乐楼里,就连朝政都会议论,怎么?王妃害怕听到别人议论你的实情吗?如若害怕,劝王妃还是不要来这清乐楼了。”谢依芸抬高了声线。
“本王妃有一点甚是不解。”苏可慢吞吞地走到桌旁,拿起一块果脯吃了起来,嚼完咽下后才继续接着说。
“我自一开始进这清乐楼,便坐在这里听曲吃点心赏街景,未曾与谢小姐有过任何交流。倒是谢小姐你,表演完了曲子就直奔我来了,见了本王妃也不行礼,开口就是质问我是不是轩王妃,说我曾在茶楼卖艺,此刻又暗讽我与王爷的婚后生活,言辞犀利又无礼。我想问谢小姐一句,不知本王妃之前可是哪里得罪过你呢?”
“我谢依芸从小便是性情率真之人,不畏权贵,敢言敢语。我自小出入宫中,也算是与王爷公主们在宫里一同长大的,我了解轩王爷,像轩王如此才情之人,应当配得更好的妻子,我认为你不配做他的发妻,我便有一说一。”谢依芸一脸坚定地说着。
“你不畏权贵,是因为你是谢丞相的嫡女。”苏可忍不住吐槽一句。有本事你特么换个身份试试看你不畏权贵是怎么个死法?
“你的意思我也算是听明白了。反正你就是因为我嫁给了轩王爷,所以你就看我不顺眼。”
说得口干舌燥的,苏可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觉得这种无理取闹的局面她也不想再多纠缠下去,于是打算收官道:“但不好意思,我已经嫁给他了,你再如何看我不顺眼,想与我争得口舌之快,我也是他八抬大轿娶进来的王妃。”
谢依芸的嘴唇抿到发白,她睁得大大的一双眼瞪着苏可,一声不响。
苏可见她真的要气坏了的样子,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你喜欢轩王爷吧?你们青梅竹马?”
“不好意思哦,无意抢了你的意中人。不过,你还是有机会可以做他王妃的,前期是我这个王妃先下线。”
“你可以等我哪天突然消失不在了,你再让你的爹爹去跟皇上说亲,让轩王爷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当王妃。”
苏可放开了谢依芸,转身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对着皖月她们说:“回王府!”
“对了。”
走到一半的苏可,突然又转过身来对着谢依芸说:“虽然谢小姐的父亲贵为丞相,位高权重。但奉劝谢小姐下次见到本王妃,还是先行个礼吧,毕竟我们都活在这种封建制度之下,谢小姐漠视了礼仪礼规,这样的行为看在别人的眼里,就不是性情率真的事了,而是缺乏教养。”
“你!”谢依芸猛地转身,指着苏可,却不料只看得到她离去的身影。
她气得甩了甩袖子,对着周边的看官又发了一通脾气,厉声斥道:“看什么看!都散去吧!”
谢依芸怒狠狠地回到自己的茶位坐下,眼角瞥到身旁的那把琵琶,忍不住一脚踢翻了去。
“芸儿又何必生如此大的气。”
坐在隔壁间的刘灏晨掀了珠帘子,走过来说。
刘灏晨,当朝六皇子,被封为晨王。
“我被一个南宁国的女人当众欺负了,你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不帮忙。”谢依芸冷笑一声,问:“晨王,你这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刘灏晨走过去把琵琶拿了起来,“她已经嫁到北宸了,就是我们北宸的人,你不要这样说。”
“呵!”谢依芸干了一杯茶水,讥笑道:“怎么?现在你也站到她那边去了?”
“你方才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见了三王嫂不行礼,也莫怪她数落你。”
刘灏晨把琵琶放到了茶桌上,说:“你琵琶弹得很好,她也夸了你的才艺不是?”
犹抱琵琶半遮面,那一句说的是极好呢。刘灏晨嘴角噙着欣赏的笑意,带着随从离了清风楼。
回到闹市中的苏可,倒是心情变得愉悦了不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找人出过气了,如今当众把人数落一通,瞬间觉得这多日来郁闷的心情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原是计划回府的,这下子却停留在花市里赏花了。
柳月刚刚可是被那谢依芸气得不轻,这转眼的功夫,却看到自家王妃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地赏起花来,她都懵了。当然,懵了的也不止她,还有彩云。
“王妃,您不生气吗?”柳月忍不住问一句。
“我生什么气?”苏可拿起一束百合花来左右瞧着。
“那谢依芸都说王爷不喜欢您,冷落您了,您居然也不生气?”柳月讶异。
“王爷本来就不喜欢我啊,人家也没说错。”
苏可把百合花摆了回去,突然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说:“王爷应当才见我了三次吧?我们刚进北宸境内的时候见过一面,再就是成婚那日,然后便是第二日进宫的时候了。柳月,如果换做你是王爷,对一个才见了三次的女子,你会喜欢吗?”
柳月:“这……”
“那也未必呀。”皖月这时开了口:“这世上还有只见了一面就喜欢上的呢。”
“那是一见钟情,要么对方的相貌长得实在是好,要么就是才情十分的了得,而且长得还算合人心意吧。”
苏可相信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但觉得几率甚少。她始终认为,不管是古今还是中外,这世界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啊!
“王妃长得也是极好的。”彩云插嘴道,“王妃方才说谢小姐的那段,当真是入情入理,让人禁不住想拍手叫好。王妃面对外人的无辜刁难,却能沉着冷静,既不输王妃的气度,更是让谢小姐无地自容。如此处事不惊,以理服人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都有的。若是王爷知道了,心里定是十分欢喜的。”
苏可一脸惊讶地回头看着彩云,给她比了个拇指,说:“没想到,你这丫头夸起人来,很头头是道嘛?刚刚就应该让你出马去对付那谢依芸,省得我绞尽脑汁说得口干舌燥的。要不,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让你来吧?”
彩云对着苏可福了福身,惶恐道:“王妃这是抬举奴婢了,奴婢哪里有这能力,王妃心肠好,奴婢晓得王妃不会责备奴婢,所以就在您面前多说了几句。王妃莫怪!”
苏可转身扶了彩云一把,说:“张嬷嬷既让你跟着我,以后你便和皖月柳月一般都是我身边亲近的人了,有什么话想说的便说,无需诚惶诚恐的,我方才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彩云:“谢王妃。”
“还有,之前就跟你提过了,在我面前别老是称自己奴婢奴婢的,你不是有名字吗?叫自己彩云就好。这一点,你要跟皖月和柳月多学学。”苏可又交代了一句。
彩云心里有些感动,应允道:“是,彩云记住了。”
“你们王爷到底喜不喜欢我,一点都不打紧,我也不在乎,反正横竖不过是完成任务凑合着过日子,等到过两天回门之后,我就解脱啦!到时候各过各的,谁也不用招惹谁,落得一身自在。”苏可拍了拍彩云的肩膀,潇洒说道。
皖月和柳月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想完了,她们家公主啊,铁定是还心心念念着那得不到的骏王爷呢,不然也说不出这种话来,哎……莫不是真的要当个不争不抢的咸鱼王妃吗?
而彩云却是眨了眨眼,以为是王妃对王爷气馁了呢,连忙安慰道:“王爷这几日没回王府,据说是军营那边有很要紧的事要处理,估计是抽不开身来,王妃莫要多想。”
苏可摆了摆手,看到一处铺满桃粉色的花,开得非常张扬娇艳,她走过去问店家:“这是什么花?”
店家:“此乃蔷薇。姑娘可要来一盆?”
“好呀!”苏可让皖月付了银钱,抱着一小盆蔷薇花,高高兴兴地打道回府去了。
柳月、皖月和彩云看了一眼王妃挑的花,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