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府。
东杰快步走入轩王府的书房,行过礼后,把一个小药壶放在了轩王爷的书桌上,说:“王爷,这是我们的人刚从九公主身上拿到的东西。”
轩王爷拿起那个小药壶端详了一会,问:“让你们盯着人,怎么还搜人家身上的东西?”
“这……”东杰低了低头,说:“是公主刚换洗的衣服,洗的时候不小心从衣服里掉出来了。我们的人觉得东西蹊跷,怕耽误事,便拿过来了。”
轩王点了点头,打开了小药壶,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不是他熟知的气味。又随手把壶里的东西倒在了桌上,是一颗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轩王盯着那黑色药丸,问道。
“已经找医师验过了,是毒药,但具体是什么毒暂且未知。”东杰在来书房之前就先行找过府里的医师看了。
身上携带毒药?他的医师都鉴不出是什么毒?这毒是谁给她的?用来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冒出来,轩王蹙眉,把毒药装回了药壶里。
轩王看向东杰,沉着脸问:“公主今日去了哪?”
“九公主今日上街玩去了,买了不少东西,后来去茶楼听了书唱了曲,还去绸缎铺子里看了衣裳,我们的人一直在身后默默跟着。”东杰回忆着下属的汇报,说道。
“听书唱曲?”轩王抓到一个颇有意思的信息点,挑眉问,“她去茶楼唱了曲?”
“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如今外面还传开了,都在议论轩王妃在茶楼给说书先生唱曲子的事。”说起这个,东杰也是捏一把冷汗。
“都还未成婚呢,哪来的轩王妃?”轩王爷黑着一张脸,从灵魂深处发问。
东杰抿了抿唇,觑了一眼王爷的脸色,说:“九公主唱完曲后,跟说书先生说她是王爷您即日要娶的王妃,还说……不介意的话可以提前叫她一声轩王妃……”
轩王爷似是听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嗤笑了一声,“她不是一直不愿嫁给本王吗?怎么突然又提前对外宣称自己就是轩王妃了?”
“九公主行事作风,我等也是有些捉摸不透。”这个问题,东杰也搞不懂,无法回答。
“可是故意惹来耳目?”轩王又拿起桌上的药壶,提出质疑。
“公主在茶楼里倒是未见有何异常之举。”东杰看着王爷手上的药壶,话语一转:“不过,公主在绸缎铺里试衣裳的时候,倒是在里头待了很久。”
轩王拧眉,不屑地问:“这毒药是骏王给她的吧?”
“我猜也是。”不然他也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轩王:“你说她是想要毒谁?我吗?”
“属下正是有此担忧,才第一时间赶过来跟王爷禀报。”东杰看到这毒药的第一反应便是:九公主要在成婚之日给王爷下毒,最可怕的是,他们还查不出这是什么毒。
轩王无声地冷笑,思虑了半晌,才摇着头说:“不,她给我下毒对她没有好处,这事一旦查到她身上,她何止性命不保,到时候两国还会再起战事。她不至于痴情无脑到这个地步吧?”
东杰:“那王爷认为,这毒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是骏王给她的毒药……”轩王攥着那一药壶,边深思边道:“那这很可能是给九公主自己服下的。这毒药的毒性如何……还未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九公主足够信任骏王,说服九公主在成婚之日服下此毒应当不难。”
东杰听到这,皱起了双眉,嘴里分析着:“成婚之日,九公主突然毒发……南宁使团定会认为是王爷的责任,他们是想借此来破坏婚事?”
“对九公主来说,她应当是这么想的。”轩王冷着脸,对此事表示怀疑:“但骏王是不是这么想呢?”
东杰知道,骏王表面是个斯文书生的模样,但内心却是奸狡诡谲之人。
“若骏王只是骗九公主说此药不致命,公主信他了,当真在成婚之日服下。”轩王把那药壶狠狠地搁在书桌上,继续道:“人若是死在了本王的王府里,这就不是婚事能不能成的问题了,两国结仇,这是战争的导火线。”
东杰一惊,这的确才像是骏王做事的风格。当下建议道:“那我们还是把这个毒药毁了吧,只要不落在公主手里,这事就做不成。”
“不。”轩王摇头。
他站起来,在书房里走了几步,把药壶塞回东杰手里,说:“去给她把里面的药换了,再放回她的衣裳里。”
“王爷是想给她换一个毒性轻一些的药吗?”东杰问。
轩王邪魅一笑,“给她换个十全大补丸吧,让她补补身子,但别补轻了,最好是吃完会流鼻血那种。”
东杰心想:王爷你这有点腹黑啊。
“王爷英明。”东杰说道。
“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服这个毒。”轩王说。
“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东杰把毒药收起,刚打算退下去,又突然想起一事,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轻轻放在王爷的书桌上,说:“王爷,这是九公主在茶楼里唱的曲词,我特意叫人抄了一份过来,您若有兴致的话,可看一看。”
轩王瞄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东杰顿在了原地,有些为难,又默默地伸出手要把纸收回来。
“搁桌上吧。”轩王回身,走到书桌旁重新坐下,拿起之前正在看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东杰又把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待东杰离开,轩王放下手中的书本,拿起了那张誊写着曲词的纸。
“这江山风雨,岁月山河。人世苦短,又有几人看破。大梦一场也只是戏中你我……”
轩王轻轻读起这曲,末了笑一声:“有点意思。”
而此时的苏可,还在梦中呼呼大睡。中午回府用过膳后,苏可就开始犯困了,她抱着那新买的两只小兔子玩耍了一会,便受不了这袭来的困意,只好爬到床上小睡一会。
可不知,她一睡又睡到了傍晚时分。是皖月过来叫她起来用晚膳,苏可才从梦中惊醒,一蹬脚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地盥洗了一番才彻底清醒。
苏可也还不觉得饿,就把晚膳推后了。坐在门口放空了一下自己,她才想起骏王给她的那毒药来。
对了!那毒药她都还没有处理呢!终于想起有事要做了,苏可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袖子,想把毒药拿出来。
却没想在袖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她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才回忆起来,睡觉前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躺下。
苏可走到床边的衣架子上找原来的那套衣裳,却怎么也没找着。她喊了声皖月,说:“我逛街的时候穿的衣裳去哪了?”
皖月走进来说:“公主您的衣裳不小心沾上了兔子屎,所以我就拿去洗衣房让人给您洗了。”
“哈?”苏可一脸震惊,那她衣服上的毒药岂不是被人发现了?苏可皱眉,就算发现应该也没事吧?反正别人也不知那是毒药……
可是,万一洗衣的人没发现,毒药泡在水里融化了,那他们洗衣服的时候会不会被毒到?
苏可想到这,一个激灵,赶紧跑出寝室,叫上皖月说:“快快快!洗衣房在哪,赶紧带我过去!”
公主找洗衣房作甚?皖月也没来得及多想,跟着公主跑了起来,把人带到了洗衣房,并叫齐了洗衣的下人来聚合。
“我中午换下来的衣裳,你们洗了吗?”苏可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排下人,问道。
这排人里走出来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对着公主行了个礼,说:“回禀公主,衣裳都洗过了,但还未晾干,公主这是急着要穿吗?”
苏可绕着这姑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没看出她的脸色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又问:“我的衣裳是你一人负责洗的吗?”
听到公主这么一问,姑娘有些紧张,低着头应道:“正是奴婢。”
苏可:“那你洗完衣裳,可有感到任何不适?”
姑娘一直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回道:“奴婢未曾感到不适。”
没有不适?难道毒药没有漏出来?还是说她洗衣服之前就发现了毒药,把东西提前拿出来了?
苏可又说:“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洗衣姑娘只好照做,眼神有些微闪躲。
苏可盯着她的双眼,一脸严肃地问她:“你可有我的衣裳里发现了什么?”
“没有!”洗衣的姑娘摇头,这次答得很干脆利落。
没有发现?苏可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看出了她眼眸里藏着的紧张,以为自己吓到她了,于是放缓了声音问:“那衣裳如今晾在哪里呢?你带我去看看。”
让其他下人都自行散去,苏可被带到了一个晾衣服的地方,远远就看到自己的衣裳挂在那里。
苏可走了过去,抓着两边袖子都摸索了一遍,在其中的一个袖子里她摸到了一个硬物,她掏出来一看,的确是自己之前放进去的小药壶。
偷偷地把毒药攥在手心里藏好,看来这姑娘洗衣服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毒药,看她的神色又没事,可能毒药也没有融到洗衣水里。
这么一想,她稍稍放心,苏可抬手使劲拍了拍挂着的衣裳,呢喃了一句:“的确还没有干。”
“衣服洗得挺干净的,我还以为你没发现那上面蘸着的兔子屎呢,辛苦你了!”拍了拍那洗衣姑娘的肩膀,苏可安抚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皖月回寝室那边去了。
留下那洗衣姑娘杵在原地,半晌后,忍不住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微汗珠。
回去的路上,皖月瞄了一眼公主的神色,好奇地问:“公主,你是忘了什么东西在衣裳里吗?”
“没有啊!那件衣裳我甚是喜欢,但你说不小心沾了兔子屎,我担心他们没发现,别到时候没给我洗干净就送回来了,所以过去看看。”苏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进寝室前,苏可突然转头吩咐皖月:“今夜的晚膳,我想吃得清淡点,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下吧。”
“好的。”皖月转身去办事了。
苏可瞧四下没了人,快步走进寝室,把药壶打开来,倒扣在桌子上,一颗圆圆黑黑的东西滑了出来。
苏可见此,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拿着毒药来到了门口的院子里,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在一个旮旯处挖开了一个深坑,把毒药丢进了坑里,又重新把泥土埋上。
做完了这些,她才彻底松懈下来。哎!这毒药留在她身边,真是担心一不留神就害了人……如今埋了它,她也算是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