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有了些许时间,章夫子便来了《徐家庄》为赵云婉授课,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其余时间赵云婉便用来处理庄上事务,跟着黄嬷嬷学习打理生意。
十月初六,秋高气爽,微风习习,伴着袅袅香雾,直催的人眼皮渐沉。
赵云婉掩着唇打了个不雅的呵欠,眨巴了略有些酸涩的眼,捏起书页的边角换了一面。
如今这本《百草古籍》她也看得差不多了,记录这些时日所读心得的手札都写了三本。
看来,是时候开始着手修整那些荒山了。
赵云婉轻轻吐出一口气,提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仰头一饮而尽。
正准备叫人,春云突然从门外疾步走入,神色慌张:“少奶奶,不好了!亲家奶奶带着老村长和里正过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您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赵云婉顿时蹙眉起身,快步走出书房。
此时,杨采莲他们正在前院等着,原本杨采莲是要自己去内院找赵云婉的,被村长叫住了。
现在他们有事相求,定要好言好语才是,莫要失了礼数。
几人正在前厅来来回回地踱步,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赵云婉跨门而入,慌忙迎上前去,掀起衣摆就要下跪。
赵云婉赶紧上前扶住他们的手肘抬起,正色道:“快快请起,二位有什么事还请入座详说。”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纷纷入座,神色很是凝重。
赵云婉瞥了一眼杨采莲,心里不由地打起鼓来,难不成娘亲又与谁发生了争执?
老村长和方知平又相互对视了好一会儿,你推我我推你的,就是半晌都不说来意。
看得杨采莲都憋不住了,啧声道:“女儿啊,是这么回事,咱村里的赵大成你还记得不?”
“就赵强家的大儿子,做木工的!前些日子不正在给你庄上做木架子么?”
赵云婉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我记得赵婶儿从前与娘亲很是要好。”
杨采莲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自从当初她和高安家的吵架,扯出了那些暗地里埋汰她的“好姐妹”,每次见到他们就总觉得有些尴尬。
如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杨采莲也不会想要来找赵云婉帮忙。
扭捏了一会儿,杨采莲跺了跺脚,嗔怪地啧声:“啧!你就说帮不帮吧!”
闻言,赵云婉略有些无奈地失笑:“娘,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我要如何做决定?”
“哎呀!还是我来说吧!”方知平抖了抖衣袖,眉心紧蹙地长叹,“这事儿是这样的……”
赵云婉细细听着他们三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才知道在她忙着学习的这几日里,村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原来,前段时间给《徐家庄》做木架子的赵大成,因着结了工钱,心里一时高兴,去县城沽了两壶好酒。
路过集市的时候,看到邻村的霸王张华强拦路打劫,欺负过往百姓,一时气不过,就上前劝解。
那张华强自小便是个练家子,学过三招两式的功夫,二话不说就将赵大成给打了。
结果那张华强着实蛮横,生生把人打了不说,还抢走赵大成身上的荷包,夺走了那两坛好酒。
好不容易才拿到的血汗钱,还没揣热呢,哪能就这么被一个地痞无赖给抢走?
赵大成捂着被打疼的胸口就从地上爬起来,朝张华强扑了过去,两人顿时在地上打起滚来。
一个是势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另一个则是要挣脱身上的桎梏,都是下了死手的。
没几下赵大成就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气。
然而,向来蛮横惯了的张华强又岂能容忍自己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庄稼汉给打了?
挣脱了赵大成的束缚的张华强起身就捡起滚在地上的酒坛,用力朝赵大成砸去。
这一下就把赵大成给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半晌都没得动弹。
张华强以为他是装死,还不解气地狠狠踹了几脚,夺过荷包扬长而去。
当赵大强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老村长和方知平耳中,得知此事的村民皆是义愤填膺地囔囔着要去找张华强讨个说法。
不说别的,他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要求当面道个歉,再赔偿赵大成的医药费总归是合情合理的吧?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张华强自小便蛮横无理,仗着一身蛮力不知欺负了多少人,却一直得不到惩戒。
稍一打听才知,张华强的姐夫是县衙的捕头武新春,因着张华强是家中老幺,又是他爹五十岁时才得的老来子。
张华强自小被家人宠着惯着,无法无天,惹得人人生厌。
一旦惹了什么事儿,就让武新春出面解决,不管是什么情况,武兴春都能让张华强没理变有理,举村上下,早已对此怨声载道。
赵大成伤势太过严重,请了村里的赤脚大夫去看,却只束手无策,直言无力医治。
只是赵大成家中并无恒产,又没有什么存项,一家老小就指着家里那口存粮过活,哪儿来的钱给他治伤?
无奈之下,赵强一家只得去找村长和里正帮忙,大伙儿抬着赵大成去邻村讨要说法,结果无功而返,还险些又被张华强一家给打了。
眼见着赵大成就快没命了,村长便提出让大家募捐一些银两,送赵大成去县城最有名的医馆,这一去就花了五六十两白银。
大伙儿实在是拿不出钱了,也曾上《徐家庄》借了一些,只可惜那会儿赵云婉还在县城未归,春云只好拿出自己的贴己垫上。
可是这些银两对如今的赵大成来说,仍旧只是杯水车薪,村长和里正便去了县衙。
然而,一到了那儿,两人便被衙役们百般刁难,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见到县太爷,还扬言若是他们再来,就抓他们下大狱吃吃苦头。
两人仓惶之下回了村,面对赵强一家期盼的双眼,都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