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秦国公主七月从皇城出发远嫁楚国和亲。送亲队伍连走数日天气都皆为晴朗,只是快入楚国时下起了大雨,一行人便停在驿站。
秋意端着一盆水推开房间门,走进去将水放在一旁后就走到七月旁边与白素一同为七月更衣。
七月看向窗外,雨已经越来越大,这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快到楚国就接连下起大雨,她不免有烦心。
白素替她整理好衣袖后说:“公主,一场雨而已不必担心。”话落她从柜子里找出一块深色的面纱替七月带上。因为近日接连下雨,那方白色面纱容易被雨水打湿浸透看清七月面容,所以她特意寻深色的面纱替七月带上。
七月坐到凳子上淡笑着道:“一场雨,可以方便做很多事呢!”
这场雨下得大正好为她找了个由头,毕竟天灾不可控制,没了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秋意看七月的眼神渐渐冷漠,眼角的笑意已荡然无存。刹那间,她就明白自家公主的意思赶忙道:“公主,那两个人要怎么处置?”
七月起身去洗了洗手,从白素手里接过手拍擦干后才回答:“秋意,赤焰崖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秋意被七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的确就在这附近。”
七月转身从床上拿起一把剑,是她从下人手里拿过来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她拔出剑冷冷道:“他们一定要死!走!”
秋意,白素齐声道:“是!”
雨越下越大丝毫不见要停的趋势,天空漆黑一片,明明是白日却仿佛像是到了夜深,风吹得树摇摇晃晃几乎倒下。
白素替七月撑着伞,还是免不了雨水吹落到衣服上,将衣服浸湿。秋意则是将那二人带到悬崖边,防止他二人因挣扎不慎掉落。毕竟,公主不会让他们这么痛快的就死了。
七月看着地上被绑着手脚,捂住嘴巴的人,心里顿时升起怒火,她拔出剑轻轻推开白素,把剑垂下任它划在地面,划出一道一道泥泞口子。
七月边走边说:“当年,就是你们伪造证据污蔑我外祖父致他含冤而死!”她的每一字都在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眼里蕴含了无数悲伤。
“是你们替李皇后献计,让父皇不信任我娘,是你们去塞外寻的奇毒逼我娘喝下害死了她。更差点害死了我……”
怒吼一声后,七月一剑挥向早已惊恐不已二人。不过这一剑,七月并没有向他们砍去,而是挑去他们嘴里的布团。
能有机会说话,二人便瞬间涨了气势。
卫公公威胁道:“我们可是皇后的人,你岂敢动我们。”
“皇后不会放过你!”玲珑恶狠狠道。
面对他们的威胁,七月不以为然。她早知道他们会拿皇后压她,冷哼一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想着拿皇后保命。我若真是忌惮她就不会当着满朝文武和她的面,如此行事。”
他们自诩聪明,以为秦皇信任皇后。他们不知道的是秦皇生性多疑,善于揣测。这个世上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完全放下戒备。就算是皇后李氏的话他从来都只信三分,旁人或许只有两分,就因这多出的一份信任李氏就祸乱前朝后宫许多年。
七月了解秦皇,那日才会那般言语。
玲珑见七月并未有丝毫畏惧,又道:“你若是杀了我们,皇后定会告知皇上,到那时你就算嫁到楚国也定会严惩不贷。”
七月走到玲珑跟前蹲下身,伸手捏住她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你未免把你自己看你得太重要了些,不过就是个奴才,父皇就算知道后也更本不在乎!”
“我告诉你,驿站里每天都会有人把行踪告诉皇后,若是皇后知道我们不见,你该如何交代?”卫公公顾不得那么多,只顾着威胁七月。
七月早就做好了准备,让人替代他们就连字迹都已同他们一样。她看向卫公公道:“公公放心,你能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呢。”
雨,这时又下得大些,七月全身都已湿透,一身轻纱白衣上溅了不少泥点。
白素想要上前替七月撑伞,却被秋意示意让她不要上前。她们都明白公主的苦,都知道公主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七月松开手看向玲珑身后的悬崖说:“我本想到楚国在解决你们,可你们应当是受皇后之意让我不能安然无恙到达楚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
卫公公嗅到危险,立马大喊道:“你要干什么?!”
“这里名叫赤焰崖,”七月猛然站起身,“因崖石温度如赤焰一般而得名。崖壁寸草不生,崖下无一活物。从前我亲眼看着一个人从这里掉下去没多远就在半空中化成灰烬,你们也是一样!”
玲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漫天大雨又值冬季她坐在水里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不过等她想通一切都晚了,七月一剑挥下,二人束手束脚毫无反击之力摔下崖去,她们眼里的惊恐,无可奈何,惧怕,绝望,正是七月想看到的。
见他们掉落山崖,白素连忙过来为七月撑伞,她道:“公主,你为何不问问玲珑身上有没有解药,公主的毒兴许能解!”
七月转身往回走,白素二人紧跟其后。她道:“皇后定是抱着他们二人必死的心,左右都是要死又怎么会让玲珑随身带着解药,让我称心如意。”
秋意替七月接过剑便问:“公主,队伍里还有许多是李皇后之人,应该怎么处置?”
七月停下脚步看向秋意:“从玲珑身上拿到毒药了吗?”
秋意点点头,早在七月吩咐要处死他们时她就从玲珑身上找到毒药。
“毒发症状是什么?”七月问。
秋意答道:“属下研究过了,不是什么剧毒但很难被查出来。”
七月听后笑笑不说话,要毒死她皇后自然不想让人看出来,可惜啊,她自己身边就有个毒医。秋意继续说:“刚中毒会有发烧头晕之症,过十天左右会腹泻呕吐,油米不进直到最后油尽灯枯而死。”
“公主,”白素突然道,“这些症状倒是与水土不服颇为相似。李皇后就想这样无声无息地杀了公主。”
七月眼角浮起笑意,不过那笑却是极冷:“那就如她所愿。”
秋意立马点点头,她知道该怎么做。
驿站待了三日,天终于放晴。一行人便启程动身,走了十天左右才到楚国。
白日里举行了拜堂后七月就被送进新房。
新房外有几个丫鬟正在交头接耳,可声音却足以传进七月耳朵。
“咱们王爷真是可怜娶了这个丑八怪。”
“王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战功济济,娶谁不行非得娶这个从秦国来的公主。”
“我可是听说了,这个公主在秦国根本不受重视从小在山间长大,肯定粗鄙,哪里配得上王爷。”
“站住!”屋里的秋意和白素听见了这些话,本想冲出门去教训她们一顿,七月及时叫住她们。
白素愤愤不平道:“公主,她们说话太难听了!”
七月掀开盖头,看着她们说:“她们要说就让她们说,你们有什么可生气的!”
秋意看七月起身连忙去扶她:“公主,她们根本就不了解公主,也没有见过公主。凭什么要这样诋毁公主。”
七月坐到凳子上,不以为然道:“你都说了,她们不了解也不知道。那还生什么气。”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感到有些饿。随即对白素说道:“白素,你去拿点吃的吧!我饿了!”今天顾着成亲的礼节,她也不方便进食。
白素点点头就转身出去。
秋意又替七月倒杯水,说道:“公主累了一天,喝口热水会好些。”
“原来成个亲会这样麻烦。”七月不禁感叹。
秋意看她一脸疲惫就说:“都这么晚了,永王应当不会来,公主要不早点歇息。”
“不行!”七月虽然累,但是她不糊涂,“永王一定会来。”
秋意一脸疑惑,七月解释道:“他不敢不来,秦国送亲之人还未走。如是新婚之夜他不到洞房,冷落我的事传入秦国,他就没法同秦国交代。至于为何这么晚才来,也许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整个王府都知道我这个王妃形同虚设。”
“七月公主也擅长揣测人心吗?”七月话才落下,紧接着就传来一个细腻富有磁性的声音。她连忙转身去床上拿起红盖头盖上,秋意赶紧站到七月一旁,他慢慢走近接着说,“可这世上人心是最看不透猜不到的。”
盖头挡住了眼睛,七月看不见永王的面容。他穿着红色喜服脚步轻缓地走到七月跟前,迟疑片刻后才伸手掀开红盖头。
七月抬眸看向这位传说中的王爷。他面容俊秀,身形高却不壮,那腰被腰带捆的极细。
他眼里流露着令七月意想不到的柔和,温从。自从知道要嫁给他时,七月就派人寻了不少关于他的讯息。都说永王在战场上杀伐果断,谋略过人。想来这人要么是极其狠厉要么就是城府颇深,倒没想到是……这般。
永王掀开盖头就被七月脸上那方雪白面纱吸引,犹豫许久后伸出手,七月见状立马躲开。
她后退几步道:“王爷应当听了不少关于我的事,还要掀开面纱吗?”
永王淡笑了下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貌更是天生,我们做不了选择。”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位王妃相貌丑陋,刚开始是有些厌恶抵触,可长相又不是她能够决定。既然迫不得已娶她为妻,自己就不应当嫌弃。
七月道:“可是,我的容貌并非天生。”
永王并不理会七月尖酸刻薄的言语,仍旧伸出手去掀开面纱,并说:“那就更怨不得公主!”
话落,七月面纱就被掀开,他抬眼看向她,却是一惊。之前他已然做好看到一张丑陋的脸庞,不管多丑他都不会惊讶。现如今他惊讶的是,眼前这张脸,面容白皙清秀,五官秀雅精致。
肤白如雪,唇红齿白,当是位倾城的美人。
“你……你……”永王惊得说出话,手里紧紧拽着那方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