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少听人一本正经地解释过这些事,欧珈睿稍稍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父亲原本就对植物格外喜欢,所以当下便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从那边拿了剪刀。
“受教了。”
一直见那边欧珈睿高大颀长的身影彻底掩映在植物的葱郁之后,父亲这才摇了摇头,直起身忍不住低声嘟囔道。
“哼,你这小子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完便悠闲地站起身来,抛开俗事杂物,悉心照顾起他这一园的花草来。
“瑶瑶,你醒醒。”
感觉分明还没睡多久,但是耳边已经响起一道温柔却熟悉的嗓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外面大雪过后将日光衬得更亮,让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究竟做了怎样长的一个梦。
“嗯?几点了?”
揉了揉眼睛,我刚伸了个懒腰,却只觉得肋下一阵酸痛。忍不住嘶牙咧嘴的同时,却又感到有些奇怪。
我明明昨天什么也没干啊,那身体就莫名的酸痛感究竟是哪儿来的?
见我这样,欧珈睿那边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10点半了,我想着你之前不是要叫人要贴春联嘛,看见你睡得也不太舒服,所以才提前叫你,怎么了,身子睡麻了吗?”
说到底,我们俩到底都还是对于各种习俗都不甚了解的年轻人,以至于到底该什么时候贴对联都不是很明白。
欧珈睿也是看家里佣人们卫生都打扫的差不多了,想着差不多也到的时候,又念着我之前一直吵着要干这件事儿,这才把我叫起来了。
“应该不是吧……欧欧珈睿,我最近也没有干什么体力活呀?为什么感觉肋骨酸疼?”
不光是肋下,动作迟缓地将腿舒展开,我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老年人一样。
“膝盖也是,感觉又酸又累,脚踝之类的地方也都不想露在外面。”
轻声念叨着这些,我心中不由的觉得这身体还真的是让人倍感力不从心。明明之前怀孕的时候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累过,想一想也真是对不住自己这么一个年轻人的身体。
“医生之前出来的时候交代过,你体质好像有些气血两亏,不能光想着和普通人一样,平时照顾的时候也要多注意一些。”
“是吗?”
听到这话,我头一反应就是没想到孙医生他作为一个西医对这方面也有些了解,估计也是看出了我眼中的质疑,欧珈睿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老大夫,大夫的吩咐当然不敢不放在心上。你在这先坐会儿,我去了给你拿长袜子。”
伸手轻轻替我揉了揉关节,欧珈睿也是贴心的很,起身便朝卧室走去。
“呼——现在都已经这样了,真不知道等到我以后坐月子该怎么办。”
看着他转身离去,我有些发愁地揉了揉眉心,刚刚睡起觉来脑袋还有些迷糊,我正坐在沙发上缓着神,不知道被我塞到哪里去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由高到低的一阵铃声。
“嗯?哪去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被我不小心塞到沙发缝儿里的手机,担心电话那头响了这么久会不会挂掉,又没来得及看清楚来电显示,我便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哪位?”
“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当有些不太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那头响起的时候,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反应过来这独特的音色到底是属于谁,猛然间接收到新年的头一份祝福,我有些诧异的同时,也不由得心情雀跃起来。
“陈雪!?真的是好久不联系了……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今年的头一份儿新年祝福居然是你送过来的。怎么样,陈大秘书,赵煜皓这是已经给你放了年假吗?”
我一向都觉得,只要是关系比较亲密的好朋友,哪怕是时间隔了多久,再次联系起来的时候依旧会在瞬间变得熟络起来。
“我说芯瑶啊,你是不是在家呆的时间久了都已经要忘记在公司工作是什么感觉了?明天晚上可就是除夕了,公司要是再不给人放假的话,还人性吗!”
听到电话里面中气十足的抱怨,我暗道赵煜皓这家伙估计是又给自己的得力秘书增加工作量了,要不然按陈雪是性子,哪容易这么轻易就跟人诉苦?
“好了好了,不拿你开玩笑了。我记得你家好像是本市的吧,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家帮家里人做过年的准备了?”
正好欧珈睿那那头也从楼上下来,虽然穿着居家常服,可是手里拿着女式长袜的样子还是有些搞笑。
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手里依旧没放下电话,另一只手打了个手势示意欧珈睿稍微等一下。
“嗯,这次过年我打算回老家一趟。早上出去的话可能联系会不太方便,所以才提前跟你打声招呼。芯瑶,等过年之后你有时间吗?我想约你见一面。”
像我这边电话并没有很快能结束的架势,欧珈睿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坐到我身边抬起我的脚就要替我穿上袜子的动作把我吓了一跳。
“啊?”
一声惊呼出口,欧珈睿见我反应这么大,默不作声地只是抬手指了一下我耳边的话筒,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赶紧继续开口说道。
“过年之后……嗯,要不就大年初二好了,反正我家也没有什么亲戚要探望。对了,你说你是要过一年回一趟老家里面,那这样好了,什么时候等你回来你什么时候给我电话,我随时都可以。”
本来其实我还有些担心有一些关系放着放着就容易淡了,但幸好,我和陈雪的这一次联系到底落入那些俗套。
“嗯,那我到时候联系你,新年快乐。”
“好。”
挂断了电话,这边欧珈睿也正好帮我把两双袜子都穿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脚,还没等他问电话那边究竟是谁,我都十分自觉地开口道。
“刚刚是陈雪送我新年祝福来着,你还记得吧,就是当初把我从小混混手里救下来而且还帮过我很多忙的那个姑娘。”
“当然记得。”
看着我脚踩上面拖鞋之后欧珈睿才像是放下了心,只不过后面补充的一句话刚刚站起身来的我差点把腿都磕到茶几角上。
“赵煜皓的这是秘书、得力助手,这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晓得是不是女人天生敏锐的直觉在作祟,明明没有转过头,但都能感觉得到欧珈睿那宛如实质般的人从我身后传来。
苦笑地咂了咂嘴,我算是彻底明白欧珈睿和赵煜皓至今还是不可能相视一笑泯恩仇了。
“嗯……她打电话过只是跟我说一声新年快乐而已,捎带约着等过年之后出去。说起来……我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一边沉思着,我下意识地捏起下巴,其实心里也稍微有些介意为什么好长时间都没有联系过的陈雪会突然打电话过来约我见面。
“对了,不是说要贴对联儿吗?欧珈睿,你个子这么高,过来帮忙举着对联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正好省得我再过去搬凳子了。”
站起身来之后眼神不经意间注意到世界范围内好像有一堆红色,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些足足对了一小堆儿的居然都是大写的福字和绒面的对联,
总算是想起来要干的正经事儿是什么,我招呼着身后的欧珈睿,转身就忘了前面的事儿。
“你帮我在旁边递东西就好,别想着爬高爬低的。”
说这话的时候欧珈睿已经从那边拿上了一副对联和福字,只不过背朝着我的他并没有让我看见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沉思。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心中暗骂了一句他瞧不起人。可是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已经足足有六个月的身孕,才不得不承认这低头已经看不见脚尖儿的腰围好像确实也应该有点自觉了。
“还有,虽然明天晚上就是除夕了,可是到时候记得不许熬夜。”
“不熬夜的话还叫什么守岁!”
本来按理说应该把家里里里外外的门上都贴上对联的,可是父亲好像也并不在意这些,我两天到植物园那边的时候他还光把大门口和屋子的正门的正门贴上就好。
以至于让本来还兴致极高的我也只不过是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这边刚回到屋里来洗着手,听到身边欧珈睿突然的嘱托,我忍不住苦了一张脸。
“人家古人守岁是要熬一整夜的,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平时什么时候像咱们这样作息不规律每天睡那么晚?再说了,爸爸身体也吃不消,你就别想着熬夜熬一整晚了。”
每次教训我的时候向来都头头是道完全忘记了什么叫惜字如金,听着耳边欧珈睿的数落,我这边虽然撅着个嘴,可是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甜滋滋的。
“欧珈睿,这还是咱们第一次一起过新年呢。”
听到我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本来还打算继续向我普及熬夜有多么伤身的欧珈睿突然打住了话头。
过了半晌,正当我奇怪他最近怎么这么久都不回话的时候,半转过身来一看,却不期然地落入了一眼温柔。
“虽然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仿佛承诺般的低沉男声在耳边响起,虽然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但不知怎的,我的心跳却突然随之忽的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