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回到休息室里躺下的时候我一门心思还是挂念在书架上的那个文件袋里的,只不过知道那些东西多看无益只会平白给心里添堵,辗转反侧了半晌我还是压抑住了自己想要再拿出来看一下的心思。
既然都已经认定了在欧珈睿身边留下再也不想其他的,那么现在这些明显能动摇人心的东西我看了又有什么用处?
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我也算是真正明白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吃完饭之后本就有些困意,再加上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如果不是我专门留了一个门缝想要留意欧珈睿那家伙什么时候才知道回来休息的话,恐怕就连办公室外面他时不时敲击键盘的细碎响声也不会看入耳中。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有时候中午瞌睡起来的话可是比早晨都更要赖床,不知道欧珈睿外面敲击键盘的声音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朦胧间好像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原本只以为可能是欧珈睿在打电话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可是等听清楚声音的来源之后,我却有些奇怪身为特助的轩子怎么中午也没回去休息?
平时欧珈睿办公室里的各项事务都是交给秘书处来处理的,轩子虽然身为特助,但其实在工作上的昨日范围还是划分的很清楚。我记得他的工作内容好像和我之前做过的以秘书首席为代表的秘书处工作并不重合呀?这个时间是还要加班吗?
还没有睁开眼睛,可是我的浅层意识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本来都已经展开了思维想着轩子有时候还真的是跟半个保镖一样,要时时刻刻满足欧珈睿各种奇怪的要求,可是等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极为敏感的词汇时,我还是瞬间惊醒了过来。
“总裁,据线报打听,梁辉生这两天好像并不在本市。虽然现在梁氏在市场上和咱们的竞争势头依旧猛烈,但是梁辉生本人却好像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本市,具体动向暂不得知。”
等我彻底醒来时,耳边突然响起的便是轩子这一字一句的汇报。
仅有的一点瞌睡虫被彻底驱散,如果说先前我只是对这个能和欧式集团势均力敌的梁氏有着莫名其妙的好奇的话,那现在在听到“梁辉生”这个说不上哪里熟悉的名字时,我心中的感触就已经绝对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
“嗯,尽量查一查他离开本市究竟是做什么去了。我有一种预感,他这次悄无声息地离开本市,应该是和先前他那未向外人公开的过去有关。”
哪怕是闭着眼睛我也能听出这绝对是欧珈睿的声音无疑,按理说身为明显的企业竞争对手,欧珈睿此番提起梁家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地方。
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欧珈睿调查梁家的这件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如果说是单纯的同行竞争的话,那么欧珈睿的中心难道不应该放在对方市场占有率以及下一步的商业规划这些技术性的问题吗?
对于对方掌权人的过去,欧珈睿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大的兴趣?
就是因为深知他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对他人的辛密往事产生八卦念头的,听着那边轩子和欧珈睿还在继续这个对话,我蜷缩在身前的张鑫不由得攥紧了衣角,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
“就先这样吧,芯瑶她还在里面休息,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动静小点。”
我在这里兀自沉思的同时,欧珈睿这边的交谈似乎也已经告一段落。听到他对我这样的体贴,一时间我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心头的疑虑被不经意的放大,欧珈睿画中所提到的“梁家”我应该已经说得上是再熟悉不过的,可是换个角度来讲,我其实也对它陌生至极。
一想到就在距离我不过几米之遥的书架上就放着一个同样令我心中起疑的文件袋,此时集合了欧珈睿口中所说的事情,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猝不及防地从心中涌起,让我瞬间无睡意。
装睡其实有时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本打算直接坐起身来朝外面走去,可是一想到轩子现在还在外面没有离开。
我要是现在出去的话,不知道自己的大发讨论究竟有没有给我提到的欧珈睿肯定势必要难堪。本来就不打算让他知道我听到了这些对话,原本还想坐起身子的我在听到外面那逐渐传来的脚步声时,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合上了眼睑。
“吱呀——”
身后房门被推开细微响声传来,背对着门佯装并没有醒来的我一动不动。听到欧珈睿脚步声稍微停顿了一下便朝着我这边走来,心里一紧的同时,最终那脚步在走到床边的时候幸好还是换了方向。
听到纸张摩擦的窸窣在静室中响起,心中估摸着欧珈睿应该是从书架上拿了什么东西离开。而被他拿走的那个东西,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我上午无意间所看到过的牛皮纸袋。
突然间觉得有些疲惫,生活的烦恼总会在你猝不及防时突然袭来。我现在感觉就是如此,明明先前还庆幸着我和欧珈睿之间那无形被拉开的距离总算是有所缩短,可是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我就再次意识到,心与心之间的隔阂好像并不是一两日之间就能消除得了的。
一颗心等到欧珈睿这次关上房门时才终于落下,外面办公室里轩子好像已经离开了。没过多久周围就已经再次恢复了一片宁静,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去,等我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竟然已经日薄西山。
“嗯?怎么都已经这么晚了——”
推开房门,有些意外欧珈睿居然不在办公室里。刚掏出手机打算联系他一下,我心心念念的人正好从外面推门而入,身上还拿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
“你醒了?我还说等你再多睡会儿叫你也不迟。”
也许是我刚睡醒的样子整个人都显得过于懵懂,欧珈睿放下咖啡杯朝我走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挂着暖意。
“我中间去房间里看见你还睡的正香就没打扰你,说起来你这是怎么了,睡得就跟个小猪似的。难道是因为之前去爬山的时候给累着了吗?”
最后一句话显然带了些揶揄的意味,白了他一眼伸手夺了他的咖啡,我的眼神不经意从桌面的文件上一扫而过。
“每天别喝那么多咖啡了,对身体又不好。诶——这是什么?起诉书?你办公桌上怎么有这个东西?”
可能完全没料到我会突然间看到这个,欧珈睿当下也顾不上去拿回我手中的咖啡杯,反而是有些慌乱地抬手拿其他文件盖到了刚刚那份起诉书上,那欲遮顾弥的态度让我眼皮一跳,潜意识告诉我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那到底是什么嘛?欧珈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本来临睡前我心头就已经围绕了许多不好的想法,如今刚醒过来就看见欧珈睿露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神情,我顿时一阵紧张,总觉得这是不是和之前那个有些奇怪的梁氏有关?
“别——瑶瑶你——”
眼疾手快地闪到了一边,看着我手中那趁欧珈睿一个不注意被我抢过来的诉讼书,等我看清楚那扉页的内容之后,欧珈睿意识到想要再继续瞒着我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这……”
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我脸上写满了惊疑。
“你不是说孟书娉是自愿要出国疗养吗?那这个是——”
看着那白纸黑字上清清楚楚标注出孟书娉的名字,作为被告人的我在起初的惊疑过后,心里也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哎,本来这件事是不需要你知道的,我原想着不要你担心就解决了这桩起诉的,但却没想到会被你给看到。”
欧珈睿脸上此刻满是懊恼的神色,面对着我脸上片刻间闪过的各种表情,他伸手不容置疑地从我手中拿走了那份由孟书娉作为原告的起诉书,语气坚定。
“你放心,这件事情已经决定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进入了尾声阶段,你不必管他。”
看着欧珈睿眉宇间的认真,说不敢动那是假的。
我之前还说孟书娉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偃旗息鼓甘心去国外养伤?毕竟那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她静心为我一人策划的圈套,又怎么会突然放弃了最后的胜利果实?
“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欧珈睿,你怎么就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些呢?”
突然间有些心酸,恍然一时的,这次是我无意间发现了,那上次,上上次呢?
就像这回一样,欧珈睿他不知道背着我帮我挡掉了多少我从未想到过的伤痕。
虽然孟书娉的那件事上我从来都没有动过要主动害她的想法,可是就最终事实来看,又的确是我防卫过当给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伤。
“如果不是你暗中保下我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就已经该收到法院的传票了?”
说不出来对欧珈睿有着怎样的感激,只知道眼前的这次恐怕只不过是我许多不知道的事情中的一件而已,咬了咬下唇,我在欧珈睿一脸惊讶的表情中扑进了他的怀抱。
“下次不许你再这样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困难要一起承担的,你这样——让我怎么还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