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答应了高心蕾比赛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后来才知道,她以自己导师的得意门生的名义,向学校申请了一间自己的画室,而B大一直是一个开放包容尊重学生在底线之上的主观意愿的学校。
在周末的设计课上,听过不少同学和我说,高心蕾现在每天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画起设计图来就是一整天。
我一边喝着自己顺手买来的早餐豆浆,一边有些惊异地说道:“不会吧,不是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才比赛呢,她怎么这么拼。”
“还不是为了能够把你赶出B大,她可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芯瑶,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居然就这么答应她了如果输掉比赛就离开学校的条件,先不说她自己已经学了这么多年的设计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往那些来自各个专业的素不相识的同学开始为我打抱不平。
我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又不傻,我当然没有答应过她这样的条件。”
“啊!你没答应啊,那她在校内网上这样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澄清一下?”还在读本科二年级的十九岁的小师妹嘴巴长得老大,连音量都抬高了不少地问我。
我笑得有些无奈:“上个学期发生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不是也为自己澄清了吗,但是不还是没有什么用吗。现在就算我跳出来说自己从来没有答应过这个什么所谓的条件,你觉得会有谁愿意相信我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学妹突然十分认真地看着我说道:“芯瑶,以前我也是跟风一起羡慕嫉妒恨你有赵煜皓学长作为朋友的那批人之一,甚至在高心蕾的挑拨之下相信了你就是她在帖子中说的那样人,但是经过这段时间,我明白了,你是个好姑娘。”
她说这些话已经足够让我欣慰于自己改变自我和周围人相处的方式而带来的成果了,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大受感动:“所以现在,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相信你说的话。”
“谢谢。”我这句道谢是发自内心的。
可能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有些羞怯的,两个人发表完了一番走心的言论之后,很快就开始了嘻嘻哈哈的状态。
“哎,芯瑶,你听说了吗,我们的造型课的老师今天有事情来不了,听说她会让我们的助教来带我们画一上午的造型。”
我一边把自己的画具都拿出来摆好,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开学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见过我们这位老师的助教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见见,也多了解一种新的造型风格。”
我旁边的这位可爱的小师妹叫林秋旋,此时正神秘兮兮地突然凑过来:“你知道吗?我们这位助教听说是位特别好看的毕业于B大设计系的学姐,啊,好羡慕你们这样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的女孩子。”
我笑笑说:“彼此彼此。”
“芯瑶,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聊天,我特别欣赏你的诚恳。”林秋旋突然十分正经地和我来了这么一句话,我被她逗笑了。
她继续说道:“这个助教姐姐的名字叫梅珊,啊,听名字就好像是从中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少女,真好。”
我拿画笔的手听到这两个字顿住了一刻却又随即恢复了正常,面色甚至都没有怎么变化,想着我认识的那位梅珊小姐现在已经不在B市发展了,怎么可能还会来B大当助教了,估计只是同名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因为毕竟梅珊这个名字并不是特别的大众化,何况又是B大设计系毕业的,总不能有这么多的巧合,那这两个人也有缘分了吧。
上课铃声打响,助教走进教室的时候我便愣住了,背着全套的画具走进来的,不正是那个我的闺蜜好友梅珊。我有些兴奋地对她露齿微笑,没想到她只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些愣住了,片刻后便转移了看着我的视线。
一整堂课下来,梅珊都再也没有看向我一眼,我明白并且理解因为被迫离职的原因,她心里对我一定还有些怨气,但是现在看到她还留在B市,并且还能从事自己喜欢的美术行业,我在心里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
下课铃声响起,“好,同学们,我们稍作休息一下,下课。”仿佛是为了躲着谁一样,梅珊离开教室的步伐特别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都已经走得不见了人影。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些像是被恋人抛弃了的痴情人,又有些像是被父母留在家里的独孤的小孩子,但是和这些感觉又有些不同。
整整一上午的造型课,梅珊都没有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刻意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虽然从里面看不出对我的怨恨,但是也再也找不到以往的那种亲密和热切,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和疏离。
我借故自己有问题要问,举手示意梅珊过来。
“这位同学,你哪里有问题?”梅珊走过来眼睛却只盯着我画板上的画,“你这个造型设计得还可以,没什么问题。”
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梅珊,你还好吗?”
梅珊的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看别的同学的画作去了,她转身的时候裙子上的流苏恰好扫到了我的小腿上。
可能是因为学习艺术的原因,梅花伞一直很喜欢穿带有流苏的有设计感的衣服,我也不止一次地被她身上的流苏扫到,痒痒的,但是这次我却笑不出来了。
一直到下课,梅珊再也没有看向过我。
我觉得很苦恼,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朋友却意外地遇到了,再次相见却成为了陌生人,可是我心里着实不愿意放弃我们之间的这段友谊。这么多年来,也有过一些朋友,但是再也没有哪一个在性格和共同话题方面和我能这么合拍。
相似的性格让我十分能接受梅珊对我的态度,如果是我,只是因为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张和自己的朋友的合照,就莫名其妙地被指责还丢掉了自己高薪的工作,如果换做是我,应该也会生气的吧。
对于梅珊足够了解,所以此时的我虽然失落,但是却并不慌乱,如果她还愿意回来B市的话,就说明她虽然对我有些气愤,但是绝对没有怨恨。
我在心里暗暗思量一定要想办法和她道个歉。
下课铃声响起,我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迅速跑到学校附近的哈根达斯,买了梅珊最爱的芒果口味的冰淇凌,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上课的时候已经找同学打听好了梅珊的助教办公室的位置,我径直走向三楼楼梯口左手边第二间办公室,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请进。”果然是梅珊的声音,可能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我,梅珊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是客气。
我在脸上堆起了一个狗腿般的笑容:“梅珊老师,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去我家里吃呀,我还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芒果口味的冰淇淋呢。”我献宝一般地举到梅珊面前。
“是欧夫人啊,您还是别来找我了,我怕是哪天一不小心又因为和您在一起而丢掉了工作,我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看得出来,她还是在生气。
我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欧珈睿居然会那样做,他告诉我你被辞退了之后,我就总是给你打电话试图联系你,甚至还去过你的住处几次,然后有人告诉我你已经搬走了。”
“别再给我打了,我已经换了号码也换了住址了。”梅珊的声音有些软了下来。
“可是我很想你啊,我还以为你之前说的来B大看我都已经作废了呢,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呢。”我继续讨好梅珊。
“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的,不是为了来看你的。”
“那我就当你是来看我的不行吗?而且,你要是再不吃,这个冰淇淋就要化了,我跑这么快就是怕它坏掉。”我把冰淇淋放在梅珊的办公桌上。
终于,梅珊还是被我逗笑了,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我明白这是接受了我的歉意地意思,也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的笑容。
“哎,你害我丢掉了工作,一个冰淇淋就想打发我,那我也太好哄了吧。”梅珊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
我走到她身边像以往一样搂住梅珊的肩膀:“我知道啊,那我以后每天给你买冰淇淋直到你不想吃为止好不好,女王大人。”
“哼,这还差不多。”
我很开心我们终于还是重归于好了,我也在心里暗下决心,此后一定对自己的行为和行踪慎之又慎,绝不会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牵连到其他人。后来回过头来,看当时的这个想法,真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坐在梅珊的办公室里,我们两个人便攀谈了起来,一直到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早饭吃的有点少。”
“哈哈哈哈,那我们先去学校的餐厅里吃点东西吧。”梅珊提议。
我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去餐厅不如去我家了,我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