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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爱德华盘腿坐在车站前的椅子上,像个变态一样窥视着对街花店老板的一举一动。这个罗伊会对着每个买花的客人微笑,虽然笑容很温和但爱德华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后来才想明白大概是因为这张熟悉的脸孔上少了那大佐独有的邪佞的眼神,所以说,这个人……果然还是和大佐不一样……

转眼到了中午,爱德华打算啃完手里干巴巴的面包就回去侑子小姐的店里,可在这个时候却看见那个罗伊过了马路冲着他跑了过来。

正想躲,可罗伊已经到了面前。

“你是侑子小姐那里的男孩吧?”

见爱德华没有回答,罗伊也不生气,反而拿走了他的面包,然后拉起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

在花店里,爱德华吃光了原本是罗伊午餐的便当——那些捏得歪歪扭扭的饭团以及一些炸小香肠。

吃干抹净之后,少年才摆出一副挑剔的姿态,“真是形状好奇怪的饭团啊,味道也有些怪。”

罗伊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递过纸巾给爱德华让他擦嘴,“便当是晴子做的,她眼睛不太好,所以经常放错调味料,抱歉哈。”

“晴子?”爱德华挑起了眉毛。

罗伊点点头,然后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他那善良美丽的晴子。

晴子是罗伊的女朋友,但是因为视网膜病变所以导致了暂时性失明,通过手术是可以复明的,所以他才想卖掉这间花店去给晴子治眼睛。

“那你去找侑子小姐是为什么?”爱德华问。

“后来晴子说她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说病情已经恶化,国内做不了,要去国外才能做手术。如果那样的话,即使卖了花店也是付不起手术费和路费的。那天我无意间闯进了侑子小姐的店里,她说她可以帮我实现愿望。”

爱德华忍不住在心里恶寒了一下,真受不了这种情意绵绵的悲惨故事!尤其是发生在跟大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的……稍微想像一下大佐那种花心大变态如果会说出这种话来——简直会浑身往下掉鸡皮疙瘩!

大概是看到了爱德华古怪的表情,罗伊哈哈笑着试图活跃气氛,“不过侑子小姐说她要的代价不是钱,那么我还真想不出我还有什么是能付给她的。”

“哼,那个奸商说不定是垂涎你的美色呢。”

乌鸦飞过,好冷的冷笑话。

“不过,如果能凑够足够的钱就太好了,也不用再麻烦侑子小姐了。”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正经,罗伊随即又开了玩笑,“如果……我会炼金术就好了,可以点石成金哈哈!”

可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史上最年轻的国家炼金术师。

罗伊的话引起了爱德华的一阵出神,没意识地喃喃自语出声,“可是炼金术也不是想炼多少黄金就能炼多少的,那苛刻的等价交换原则说不定会让你搭上性命……”

“你说什么?”

“啊?啊,没什么。”

可是爱德华却真的在假设,如果这是个可以使用炼金术的世界,他会不会帮罗伊炼出黄金?冒着改变异世界的风险,宁可违背等价交换原则,而去堵上全部?

——爱德,帮我再确定一下订单,好像少了一份啊!

——喂,爱德,打电话叫外卖吧,晚上一起吃饭。

——哎呀爱德你小心一点嘛,用那么大力气会把花束弄坏的!

“好啦你不要再啰嗦了!”

爱德华虽然大声抱怨,却还是跑来跑去地在花店里忙碌着。最近爱德华总是频繁地跑到罗伊的店里帮忙,帮他打扫店铺,帮他登记订单,然后偶尔帮他包扎花束给那些买花的女孩。

刚刚核对好了订单,爱德华回头发现罗伊正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盯着他瞧,不由得生气,“竟然把所有的活都推给我干,你却在这里清闲得要死?”

可是罗伊却所答非所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呃……嗯。”

“呵呵,那也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像你才总往这边跑的吧?”不顾爱德华尴尬的表情,罗伊继续说,“那么我猜你俩感情一定很好,可是现在他去哪里了?”

“谁跟那个花心大萝卜闷骚变态大佐感情好啊?你再胡乱说话当心我杀了你!”

气壮山河地吼完,爱德华抱着盛花的水桶把它们放到屋子里面以避开午间强烈日光的照射。

罗伊在外面喊,“我去买个灯泡回来换,你帮忙看店哈。”

罗伊走后,爱德华就蹲在门口逗路过的流浪猫,看着小猫仰头喵喵地冲着自己叫唤,爱德华有些心软,于是站起来想要去店里找牛奶给它喝。

却没想到小猫也跟了进来,还跃上桌子撞翻了鱼缸。

“啊!”爱德华听到响声回过头,只来得及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和躺在地上扑腾的一对金鱼。这是晴子送给罗伊的鱼缸和金鱼,平时他宝贝得不得了,这下子全完了一定会被骂死的!

其实爱德华倒是不在意被骂的事,只是想到罗伊可能会难过,心里就一片纠结……

于是慌忙俯身,用玻璃划破手指,击掌,落下。

蓝色光芒闪过,鱼缸完好如初。天才炼金术师是不需要画炼成阵的。

爱德华拿着鱼缸重新接了水,然后捡起金鱼丢进了鱼缸。

正以为一切恢复如常平安无事的时候,爱德华突然瞥见了映在地上的那抹本不该出现的影子。回过身,罗伊竟然就站在门口,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刚才……那是什么?”

面对罗伊的问题,爱德华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世界不能使炼成阵起反应,但是血液可以打破这条规则,天才炼金术师的血液里有着与生俱来的连接着两个世界的通道,这些是爱德华早就知道了的,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用碎片划破手指完成练成。

“爱德,刚刚那是炼金术吧?我在书里看到过描述这种反应现象的内容。”罗伊冲上来抓住爱德华的肩膀,一副获救的表情,“爱德,你懂炼金的吧!拜托你帮我炼出黄金,只要够救晴子的数量就可以了,拜托了!”

“罗伊你放开我!”被抓痛的少年使劲挣扎。

被爱德华的喊声唤醒了神智,略一松神,被他挣脱了出去。

抓起外衣,爱德华仓皇而逃。

这般落魄地逃走,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他。尽管那个人并不是那个从来不叫他“爱德”只叫他“钢”的大佐,他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因为害怕再度面对“被拜托炼金”的局面,爱德华一连几天没有去罗伊的花店。

“爱德,去超市买点秋刀鱼回来,晚上煎着吃。”端着酒杯倚在躺椅上的侑子小姐指使起了难得在家里呆着的免费佣人。

接过侑子小姐递过来的钱,爱德华穿好外衣出门了。

买了秋刀鱼回来,路过杂货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忘了买番茄酱,于是爱德华又进了杂货店。正在对比研究着几种不同牌子的番茄酱,爱德华突然听到了后面货架子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呵呵,那个傻男人还在到处帮我筹钱呢!”

爱德华机械地回头,从货架缝隙里看到的果然是那个只在花店里见过一次的女人——罗伊的女朋友晴子。

原来……晴子根本没有瞎,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毛病。

晴子还在继续跟同伴聊天——“怎么可能跟那种穷酸男人过啊?等拿到了钱,就走人呗!他就算找也找不到我了……”

对话尽数落进爱德华的耳朵里,他早已怒不可遏,原来这个混蛋女人是骗罗伊的!难得这个世界里的罗伊这么专情温柔她居然还骗他!

盛怒之下的爱德华一下子跳出去将晴子打翻在地,瞪红了眼睛凶神恶煞地挥着拳头威胁着晴子让她快点滚离罗伊远点。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是在那个不需要血祭的炼金术的世界,那么爱德华早就在金属右臂上炼出钢刃一下子刺穿她的喉咙了。

晴子的同伴立刻呼救,老板打电话报了警。

最后在警察赶来之前,爱德华匆忙逃离。

回到侑子小姐的店里,在居室里没有找到侑子小姐,于是爱德华把秋刀鱼和辅料放到了厨房。在路过会客室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里面传出了侑子小姐的声音——

“你确定吗?让我把你的眼睛换给她,代价是你后半生的光明?”

“嗯,拜托侑子小姐了。”

后面这一句,是让爱德华心惊胆战的声音——罗伊的声音。

当下爱德华不管不顾地冲进会客室,一下子横在了侑子小姐和罗伊中间,面对罗伊,“你疯了?那个女人是骗你的,你把眼睛给她也没用,她根本没失明!”

“你在胡说什么啊,爱德,晴子她明明……”

“我亲眼看见的!就是刚才,在杂货店里!她是想骗你的钱啊,你却还傻到想把眼睛赔给她!”

“不可能,晴子她……”

罗伊还想替晴子辩护,却直接被爱德华推着轰出了房子,“你走,我不许你再踏进这家店一步!”

就这样,爱德华强行中断了交易。

侑子小姐似笑非笑地旁观,直到轰走罗伊后的爱德华冲着自己迁怒过来。

“你不是自称次时代魔女吗?怎么还不知道罗伊是被骗的!”

侑子小姐的语调仍然是漫不经心的慵懒,“我知道啊。”

爱德华一怔,随即便火山爆发,“你什么都知道还眼睁睁地看着罗伊受骗?还要把他眼睛挖出来?”

“他的愿望不是替她治好眼睛,而是提出要把自己的眼睛换给她。前面一个我没办法做到,因为晴子的眼睛是完好的,但是他说的时候一个愿望,我可以做到啊。”侑子小姐的神情是难得的冷酷,“我不过是个商人,怎么会拒绝客人,不做上门生意?”

“你……混蛋!”爱德华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咬破左手手指将血涂在金属右臂上,显然是要炼出钢刃。

却被侑子小姐轻而易举地制止了。

侑子小姐牵制住爱德华,“别随便浪费生命使用炼金术,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使用炼金术是需要以生命为代价的。”

爱德华咬牙不语。

侑子小姐继续说,“记住,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你以为你碰巧阻止了罗伊跟我的交易,是偶然么?”

她的笑,神秘莫测。仿若在透露着那不肯轻易示人的残忍无情的命运。

无论是你会穿越时空来到这里,还是他能在这里遇上你,都是早已确定了的必然。

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所有的命运早已经被决定,在什么时间你会遇见谁,在什么时间你会做怎样的事情,这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被写进了你看不见的命运之书里。

看不见,摸不到,所以不能改变,只有遵从。

你逃不出自己的命运,更加无法改变别人的命运——在许多天后,爱德华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无论你如何干预,都改变不了“必然”。

车站前的花店已经易主,经过一番大刀阔斧的改建之后,变成了咖啡馆。

罗伊最终还是把花店卖掉了,东拼西凑借了钱决定带晴子去国外治疗眼睛。可是晴子却在拿到钱以后,就彻底消失在了罗伊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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