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宛如凝固了一般,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也就五息的时间,老人的表情变了。
他又像个老大爷一样,步履蹒跚的走到那堆书旁边:“怪了,怎么乱了呢,我记得是按时间顺序排的呀!”
李夙横眉一锁,问江柳:“他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思维混乱,眼睛也很奇怪,不像是装的,倒像是间接性的。
江柳观察了一会,摇摇头:“也许是老了,糊涂了,但是刚刚说自己也才三十五岁时候的气势,真的和现在的样子有些出入。”
李夙赞同江柳所说。
他走到陈胤身后:“您还记得刚刚说了什么吗?”
陈胤沉默,整理书籍的手僵在半空中:“我……忘记了……”
“有些事快要想起来的时候,我就会这样,不过我也习惯了,总之我脑子里残留的那些故事,我会尽力流传出去,真实也好,瞎编也罢,别人替我记得也好。”陈胤说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明明那么清澈。
江柳伸手在陈胤眼前晃了晃,陈胤笑笑:“能看见,不过有些虚影。”
江柳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
陈胤一边整东西,一边又开始讲到:“她消失的那天,在我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我拿起来只来得及看清一个图案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我没看见她,只听见了她的声音……”
“一张纸?图案?”江柳捕捉到信息,“那图案,可还记得?”
陈胤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酒爵。那是我最后看清的东西。”
“所以你的年纪究竟多大?”李夙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江柳拉了拉李夙,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不要问这个问题了,他或许还会受到什么刺激。”
果然,陈胤似乎在想,他越想,就越难受,最后直接蹲坐在书堆旁,一手支着头,一手捂着眼睛。
江柳猜到了一些,或许他是被醉宫下了什么毒才变成这个样子。
“你们……先回去吧……”陈胤忽然下了逐客令。
既然主人都要求自己走了,也没有了留下来的道理,只是李夙还是一头雾水。
江柳则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经过。可能那位名为“沈自珍”的姑娘也和自己师父一样,是突然消失的,免不了和醉宫有什么关联,最后或许是因为陈胤知道了太多,才把他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他都推测,是不会告诉身边这个李夙的,毕竟也才刚见面。
江柳打算回归隐楼,出于好意问了一句:“这位……”
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人家叫什么,随即立马改口:“这位仁兄,我准备回去了,你呢?”
李夙还是一头雾水怎么肯善罢甘休:“我在桃林附近看看,总觉得还会有些什么东西。”
江柳点点头,与他就此别过。
……
繁星密布,如同在黑幕上的装饰品。
可这些人却没有心情欣赏。
“凌凡,你和时依玩的好,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你有发现吗?”常曦问。
凌凡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江柳和炎舞离开之前,她还在和我玩……但是好像炎舞一个人回来之后,我就没看见时依了……”
“难道她不放心自己师父自己跑出去了?”炎舞的语气也急了。
江柳现在还没回来,他徒弟又走丢了,多多少少和自己有点关系,是不是自己不带江柳出去,这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常曦一边朝着大门走,又道:“去找,我们怎么可以连个小朋友都保护不好,万一她……”
“怎么了?”江柳远远的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最后还是于之沐告诉他:“时依不见了。”
江柳的心咯噔了一下。
是不是自己出去办事没和小家伙说,自己闹别扭跑了?
他想也没想直接回头再次出了门。
常曦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站在门口看着江柳疾步从自己身边走过。
她也跟着追了上去。
“之沐,你在这里等我们,万一时依自己回来了。”炎舞见凌凡和伊轩也走了出去,赶紧吩咐剩下的于之沐。
于之沐点点头,没有说话,一脸担忧的目送他们出去。
“唉……”她叹了口气,“希望别出什么事啊……”
“时依——”
“时依你在哪儿——”
炎舞提着两个灯笼跑了过来,跟在几人后头。
“这么晚了,可别跑进什么林子啊!”凌凡急得跺脚。
常曦道:“小妮子不会去找你了吧?江柳?”
江柳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没能尽到师父的责任,没有好好的看好她。
“我们也不能走散了,分两组行动吧,我和江柳去东边,凌凡炎舞还有伊轩一起,去西边看看。”常曦分配完,一把夺走了炎舞手里多出来的灯笼,也不管江柳有没有跟上来,自己大步往前走了。
荒地不愧是荒地,除了荒芜,在晚上还有一种诡异的阴森感。正常人绝对不会往这儿走。
大概是眼睛还没习惯黑暗,常曦走路的时候被绊了一跤,手里的灯笼滚出去一段距离,灭了。
“嘶……”不知道她是因为灯笼灭了还是因为脚受伤了才发出的声音。
失去了光源,识路更困难了。
江柳只好放慢脚步去找常曦:“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灯没了,我们的速度要减慢了。”
“你的衣服被勾到了?”江柳隐隐约约看见一块布料在干枯的树枝上。
常曦看了看:“没有呀,只不过脏了点。”
过了一会,常曦猛的意识到了什么,看到了身后挂着块布料的树枝。
树枝有两种颜色,一深一浅。
江柳也正盯着看:“这……这会不会……”
常曦伸手取下布料:“血迹在上面凝固了,布料都硬的变了质地,这……这怕是……”
江柳在树枝旁边蹲下,抓了一把泥土。
说是泥土,不如说说一把沙子。
沙子很稀疏,就像是刚刚被松动过一样。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江柳甚至不敢按自己的想法继续下一步。
常曦感觉到江柳的不对劲:“你是想,挖开沙子看看吗?”
“我……我……”江柳害怕了。
常曦吸了一口气,又很用力的讲这口气呼出去:“我来吧……”
他们所在的地方,里醉宫旧址很近。
易昀就站在醉宫的大门口,看着两人。手握成了拳头,攥的紧紧的。他的身后,还有一具穿着夜行衣的尸体,尸体的心口插了一把刀,刀的柄上,有一个酒爵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