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喜庆气息逐渐平息,道路上又出现了江湖客。
忘忧酒馆的生意更好了起来,原青衣也更加的忙碌。
不只是为了酒客们而忙,也是为了他自己。
距离十五上元节已只有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后的夜晚他就要正式成亲了。
成亲是人生中的大事,需要筹备很多,鹿小瑶并不清楚要筹备哪些,所以这事只有靠原青衣自己。
喜服,红烛,红绸缎……
光是准备这些就已经让他跋山涉水,回到酒馆里还要细心布置。
正月十一,忘忧酒馆外已飘起了红绸缎,路过的江湖客们都是微微一笑,看来这里有人要成亲了。
正月十二,忘忧酒馆门前已贴上了一双大大的喜字。
正月十三的夜晚,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在酒馆屋檐下亮起。
正月十四,关门了一整天的忘忧酒馆终于在黑夜中开门了,凡是进店者吃喝一律免费。
路过的人当然清楚店家这是在为成亲时讨一个好彩头,所以没有人选择拒绝,全都涌入了忘忧酒馆。
正月十五。
上元佳节!
也是原青衣和鹿小瑶的成亲之夜!
还未及傍晚,忘忧酒馆内已挤满了人,江湖人!
幸好原青衣早有预谋,从几十里外的山村里请来了数个淳朴的村民帮手,这才不至于招呼不周。
一开始,这些个村民见到这群江湖人时,都是心里发怵。
看着这一个个佩刀带剑的,他们都是腿肚子抽筋。
好在这些个江湖人都很豪迈,言谈声虽大,但俱是直爽,这才消除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更何况原青衣出手阔绰,给的工钱颇丰,淳朴的帮手们都是尽心尽力,服侍的江湖客们十分满意。
虽还没到正式成亲的时刻,但酒馆内宴会的气氛已经高涨了起来。
“想你我奔波江湖多年,却不曾想因一场婚礼,我们聚在一起,真是缘分!”
有人举杯,朗声大笑,与邻桌人碰杯。
其余人也受感染,互相击掌,举杯共饮。
落日已残,终于消失,夜色迷蒙,笼罩天空,一弯圆月初露脸庞,羞涩地洒下皎洁光芒。
当——
锣声大响。
宴会上的人俱是息声凝神,暗呼:来了,新人要来了!
果然,门一推开,一对新人挽手并肩而行。
原青衣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喜服,双目炯炯有神。
鹿小瑶头戴金色凤冠,罩着一顶鲜红的盖头,身穿红鸾霞帔。
新娘袅袅娜娜而来,虽遮住面目,但窈窕身姿已让人忍不住遐想。
新郎昂首挺胸前行,脚步稳健,满面红光。
原青衣携手鹿小瑶穿过艳羡的人群来到厅堂的北面高台。
刚一站定,就有村民充当司仪,高声呼喊:“新人就位,吉时已到,仪式开始!”
凤冠下的鹿小瑶心中激动,手上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喜服。
正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她柔荑,让她平静下来,这时司仪声传来:“一拜天地。”
两人立马跪下,朝着悬在空中的那轮圆月拜倒。
“二拜高堂!”
两人高堂俱已不在,只供有四尊灵位,两人便对着灵位虔诚拜倒。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盈盈拜下。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高呼,感染众人,立时掌声如雷。
原青衣拉着鹿小瑶,大笑道:“诸位稍等,待我送娘子回房后再来与诸位畅饮!”
“哈哈哈,怕是春闺如梦,你舍不得回来啊。”
人群中,有人起哄,惹得其他人俱是哈哈大笑。
饶是原青衣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番调侃,脸色已绯红。
“只怕这洞房你一时还去不得。”
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异常阴冷,如从四面八方涌来,响彻在宴会上空,众人纷纷扭头四望,竟不知是何人出声。
鹿小瑶一听到这声音就心下一惊,手不自觉地握紧。
原青衣第一时间发现了鹿小瑶的异样,忙伸手揽住鹿小瑶,低声道:“别慌,有我在。”
原青衣的声音虽低,但充满了温柔,令鹿小瑶平静下来。
原青衣高声道:“不知是哪位朋友?不如出来一见,我自问酿酒还算不错,不如来饮一杯喜酒!”
阴冷的声音响起:“眼下你并不需要见我,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事,然后你再考虑是否还要继续和这个女人入洞房。”
原青衣道:“阁下即是个藏头露尾之人,我又为何要听你的?眼下正是良辰美景,我须得珍惜。”
说完,原青衣拥着鹿小瑶转身。
桀桀桀——
这时笑声响起,就像金属间急促地摩擦,十分的刺耳。
那阴冷的声音道:“你可知,你此刻揽着的这个女人在以前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原青衣停下脚步,温柔道:“就算小瑶以前再了不得,她现在也只是我的妻子,我的挚爱!”
“青衣。”
鹿小瑶轻吟,心中感动。
阴冷的声音道:“哼,她就是十几年前名动江湖的千面玉狐!”
什么??
宴会上的诸人哗然,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每个人都惊讶万分,暗中已握住了兵器。
显然,千面玉狐当年的名声并不好。
鹿小瑶身体一震,目中凄迷,隔着盖头望着原青衣。
原青衣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千面玉狐,小瑶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最爱的女人。”
阴冷的声音冷笑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侠义之辈,你们对千面玉狐怎么看?”
宴会上的诸人在沉思,此刻,他们已不在乎这个声音来自何处,而是在思索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你真的是千面玉狐?”
终于,有人发问,直指鹿小瑶。
鹿小瑶轻叹,掀开盖头,露出凤冠下那张眼角已有皱纹的面孔,幽幽道:“我是。”
这张脸已不再年轻,与记忆中的千面玉狐相差甚远。
但听到正主的回答,每个江湖人都已彻底震惊。
“你既然是千面玉狐,那我等就只好对不住了。”
那人一叹,拔出了长剑,剑光白皙生寒。
鹿小瑶苦笑道:“可我已经脱离江湖十几年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那人脸色有些复杂,道:“但你十几年前做的事却是无法令人原谅的。”
阴冷的声音忽又响起:“既已清楚了这个女人的来历,为何还不动手?”
当当当……
每个江湖人都亮出了兵器,一时烛光间,刀光剑影闪烁。
“不要。”
见群情激昂,原青衣站了出来,张开双臂,将鹿小瑶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