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如冰,夹杂着几分怒意,就像幽深的山洞里嗡嗡的风声。
传到酒馆内,直听得萧月楼皱眉。
接着响起鹿小瑶充满歉意的告罪声:“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许是这桃花酿不合你们口味,你们可以尝尝忘忧酒馆的其他几种佳酿。”
这时破锣般声音响起:“呸,换什么换?这什么桃花酿酸唧唧的,其他的不也一样?”
鹿小瑶柔声道:“你们尝过就知道了,小酒馆招呼不周,您几位放心,这蜜柚酿是送给几位的,绝不收钱!”
破锣般的声音道:“好,那就拿来尝尝!”
阴冷的声音截口道:“尝什么尝?你个浑货别听这娘们儿的,大爷今天这酒喝的坏了心情,什么样的酒也不能让大爷心情好起来。”
鹿小瑶淡淡道:“那你想怎么样?”
阴冷的声音道:“大爷看这方圆几十里只有你这一家小酒馆,想必生意还是不错的,大爷要的很简单,三十两银子!”
破锣般的声音立即附和道:“不错,三十两,我们即将在前面的落凰峰立下山头,到时自会照顾照顾你的酒馆。”
破锣般的声音得意洋洋,特意在照顾两字上面下了重音。
酒馆内的原青衣再也听不下去了,站起身走了出去。
萧月楼跟在后面走到门前,眯眼瞧了过去。
只见鹿小瑶站在三个凶神恶煞的人面前,那三人俱是生得虎背熊腰,十分壮硕,眼如铜铃,留着络腮胡,在各自的面前皆放着一把手掌宽的大砍刀。
这三人显然不是善类,萧月楼饶有兴致地望了鹿小瑶一眼,他有些想看看鹿小瑶会怎么做。
这三人见原青衣走了出来,又看到门框边倚着的萧月楼,每个人心里都是微惊,心想刚才不是感应到屋内只有一个人吗?
怎么会多出一个人?念头在脑子里刚转起,手已不自觉地放在了刀柄上。
原青衣疾步走到几人之间,将鹿小瑶掩在身后,赔笑道:“不知三位英雄尊姓大名?鄙人原青衣,是这酒馆的……掌柜。”
说到掌柜的时候原青衣特意回头看了鹿小瑶一眼,见鹿小瑶只是微笑,原青衣心里不由有些甜蜜。
这时左手边的大汉站了起来,指着下首那人,发出破锣般的声音:“这位是我五哥,王五。”
然后又指着对面那人,道:“这是我四哥,李四,而我,我是三弟,叫张三。”
噗嗤——
听到这三个名字,鹿小瑶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三破锣般的声音有些恼怒:“笑什么?”
鹿小瑶抿唇轻笑,道:“几位英雄的大名如雷贯耳,妾身实在是仰慕得紧。”
张三还欲再说,被李四瞪了一眼,忙闭嘴。
李四鹰隼般扫了原青衣一眼,冷冷道:“名字你也知道了,刚才我所说的你想必也听清楚了。”
原青衣道:“听清楚了。”
李四道:“那还不奉上银两?”
原青衣道:“银两自然是可以奉上的。”
说完,原青衣回到屋内,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上已多了一个小布袋。
张三立马抢过,打开布袋,将碎银倒了出来,细细数过,点头道:“不错,刚好三十两。”
李四冷冷道:“你还算识相。”
原青衣微笑,道:“方才我听几位有意说要在落凰峰立下山头,不知可是真的?”
张三道:“自然是真的,我们兄弟几个一向说一不二。”
原青衣道:“可是这落凰峰附近几十里都只有鄙人这家小酒馆,几位要立山头怕是没有什么油水。”
张三嘿嘿一笑道:“不是还有你……”
李四脸色一寒,呵斥道:“老三,闭嘴。”
张三立马噤声。
原青衣装作没有听到,假装自语:“最近有许多江湖人士落脚小酒馆,其中不乏有侠客豪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虽是自语,但声音却不小,三人恰好能听到。
张三面色一僵,李四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那一直没说话的王五忽然道:“老三,把银两还给掌柜的。”
王五作为大哥,说话很有威信,张三眼里盯着银两,充满了不舍,但还是一把递给原青衣。
李四眼睁睁看着原青衣接过钱袋,手上不禁紧握刀柄。
王五道:“多谢掌柜的提醒,老三老四,我们走。”
王五发话,李四只好同张三跟在他身后。
原青衣忽然道:“等一等。”
王五停步,有些疑惑。
原青衣走上去,递出钱袋,道:“干你们这一行讲究从不落空,这三十两几位拿去吧。”
王五盯着原青衣,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本来是想敲诈你的?”
原青衣点头。
王五道:“那你还知不知道我们想在落凰峰立山头是把你这酒馆当做了肥羊?”
原青衣又是点头。
王五道:“就这你还愿意给我们三十两?”
原青衣微笑道:“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就当讨个好彩头。”
王五再深深看了一眼原青衣,不再开口,接过钱袋就走,张三李四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紧跟王五步伐远去。
啪啪啪——
萧月楼忽然拍了拍手,走了出来。
“表妹夫倒是个有趣的人。”萧月楼道。
鹿小瑶嘟着嘴道:“可不是,今天生意不好,还倒赔了三十两。”
原青衣道:“就当是舍财免灾嘛。”
鹿小瑶瞪了原青衣一眼,道:“一出手就是三十两,也不知道这小酒馆经不经得起你挥霍。”
原青衣苦笑道:“小瑶,你就别打趣我了,今天也就是他们,要是遇到那些嗜血的草寇,怕是早已经动手抢掠了,你我不过是平头老百姓,能活下来就好了,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
鹿小瑶点头道:“知道知道,你就不要再说大道理了。”
原青衣笑了笑,去收拾桌面残局。
等原青衣进了屋去清洗碗碟时,萧月楼忽然道:“看来我这表妹夫并不知道他的未来妻子有一身好功夫。”
鹿小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现在这种惬意的生活就会消失。”
萧月楼道:“只可惜纸是不能包裹住火的。”
“再等等吧。”鹿小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忽然道,“刚才那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么?”
萧月楼冷冷一笑。
“我虽然不屑杀之,但是残是废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