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辞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
气氛热烈,暄暄攘攘的年关,一直到除夕之夜,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尤其是赵文振现在的身份,不喜热闹的他这些事也不可避过。再加上赵亭通判的身份,里外亲戚,商户官宦,来串门拜访的就更是不少。
由于前些日子,圣旨加青衣的原因,赵文振这个名字在江州更是被更多的人提起。以前拜访的人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现在这些人借着拜访赵通判的名义,都是要见上一见赵文振,赵亭自然不会拒绝他们,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虽然知道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但应付的实在是累的慌,每天都是醉酒状态,吃了也是少的很,每每他伸出筷子的时候,都有人打断自己进食的欲望,所以这人人胖三斤年关,赵文振却瘦了不少。
从中秋传出一首水调歌头之后,赵文振便出现在了江州的话题圈,之后便是愈演愈烈的情况,如今又加了青衣,似乎已经退去了纨绔的名声。
真说起来,赵文振二十多岁的年纪,江州纨绔,此前几乎与文人才子不相往来,仅仅半年的时间,就从纨绔变成了才子更是做了官,除了赵文振自己,熟悉他的人真是如梦如幻一般。
而这一切当然还要从那首词说起,水调歌头依旧再传唱,但听到时人们已经不再只是觉得惊艳了,不无夹杂着对赵文振的诸番议论。
红袖招中被认为最会唱水调歌头的素娥,却从此不再唱起这首词。
没有听见爆竹声的赵文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便找齐了材料,做了十来个爆竹。
对于江州人来说,哪里见过这东西,年关夜里,赵府响起爆竹声时,都跑到了街上,爆竹的声音太大了,赵家的府邸被赶来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有人看见爆竹发出的火光,还以为赵家失了火,提着水桶急匆匆的跑来。
等问清楚是什么爆竹之后,人群才渐渐的散去。
按照梁朝的惯例,正月初五城中便要上灯,正月十五下灯,共燃灯十日,求十全十美之意。
这一日赵文振也是跟着赵亭来到了苏家赴宴,苏家最为江州商户的龙头,赵亭每年都要来苏家,一是本来就关系不错,二来江州的各项举措,都要依仗商户的集资,朝廷下拨的款项实在是有限。
这种宴席,双方都是带着不同的目的,赵文振不想来,奈何拗不过赵亭,到了苏家之后行了相应的礼数,赵亭和苏老太公说着话,自己一个人便来到了苏家的院中。
“赵兄,怎么不到里面坐呢?”苏一尘不知何时来到了赵文振的跟前。
听到苏一尘的声音,赵文振一愣,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便道:“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两个老头子说话太烦了”
赵文振说出来之后觉的有些不对,看了苏一尘一眼,今日来他可不想和这位再有什么争执。
苏一尘这次,难得的没有出言讥讽,而是笑笑说道:“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赵兄”
“你羡慕我?”
赵文振不知道苏一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会羡慕自己,太过荒唐。
“赵兄不信?”
“至少羡慕赵兄能够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苏一尘的确是羡慕赵文振的这一点,他有时候也很烦家里的约束,但不会叫苏老太公一声老头子。
“苏大少,你这么说,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借人的事谢谢你”
苏一尘说完,便径直走进了苏老太公和赵亭说话的屋子,留下赵文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这是个什么事,这家伙竟然谢自己。
最可气的是,他的心中竟有那么一丝丝的高兴,这让他不可忍受,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别忘了还有一棍之仇啊”
从苏家出来之后,赵亭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夸赞苏一尘,说什么苏太公有一个好孙子之类,这些词语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要是自己是个女子,赵亭指不定就招这苏一尘为婿了,在赵亭絮絮叨叨的念叨声中,今天的行程算是结束了。
商人再有钱又如何,一旦出了事情,保不住自己,那钱财自然也就如过江之水,看得见摸不着,文人便不同了,只要有了功名,哪怕再穷酸也有为自己说话的权利,在梁国这一点极为明显,重文轻武已经深入到了梁人的骨子里。
苏家虽有在朝为官的,但是据苏老太公所知,自己这位弟弟在朝中受到的打压不少,再加上年岁也不小了,过个几年说不定就要告官回乡,苏一尘自然也就被苏老太公当做了苏家的希望。
商道之事有合适的就让苏一尘去历练一番,为官和为商都逃不过人情二字,可是苏一尘性子太过好胜,还要好好的打磨,送走了赵亭,便将苏一尘拉到了身边,让他平日里跟赵文振多些走动。
苏老太公哪里知道赵文振跟苏一尘的关系,就是耳闻了一些中秋夜的事,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说了些君子当能屈能伸的话。
听着苏老太公的说教,苏一尘的心中竟升起了一个让他一惊的念头,“这老头说话真的烦”,真是近赵文振者黑啊。
苏老太公看着自己的孙子脸上露出笑意,也满意的笑了笑,对刚才的说教效果相当满意。
苏一尘为自己心中的一丝快感感到愧疚,这是自己的爷爷啊,怎么能这么想呢。
苏老太公如今身体不差,对苏家的事不多过问,看来慈祥安逸,但对于这个家的掌握一点都不含糊,没有人敢在生意上触他的霉头,对苏家的未来自然也是很清楚,大儿子苏云添性子敦实,但苏老太公明白这只是看上去的样子,二儿子云晋也就是苏一尘的父亲,倒是踏实些,不过踏实的有些过分,所以苏家交给谁这个问题便成了苏老太公的一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