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济州往江州的路上出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队伍,二十来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跟在赵文振的身后,老董拉着马车在前面慢慢的走着,只有昭昭和几个年幼的孩子坐在马车里。
昭昭和这几个孩子早就认识,昭昭的变化让他们有点拘谨,但是这种拘谨,随着昭昭分给他们的米糕消除了。
赵文振苦笑,自己现在哪还有纨绔的姿态,心中苦笑,可能自己骨子里就不是当纨绔得命,前一世的贫苦,让他不可能不管这些人,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那些年自己和母亲虽然没有流落到乞讨的地步,但也是举步维艰了。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这奇怪的变化,除了江州城里天下奇物的掌柜,日日盼着赵文振之外,其他人还是如往常一般过着自己的日子。
本来济州到江州五日便可到,现在足足走了二十日,才到江州的地界,时令已经过了大雪,好在江州的天气没有青州那般凛冽,这些流民身上的薄衣也还能抵挡,只是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不然风就会从破旧的衣服吹进胸膛。
看见江州城门时,赵文振打发老董先赶着马车,回去禀告赵亭,这些人来到江州,首要的就是要解决吃住问题。
一行人自然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流民见的不少,但是这帮流民前面走着赵文振,赵公子回来了,不是听说他到青州去提亲了吗?怎么没有接回来新娘,反而引着一帮流民进了城,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跟在赵文振身后的流民不自觉得低着头,用头发已经结在一起的发丝缝隙,大量着人群,眼神中透露着惊恐,像是做错了事的囚犯一般。
这种惊恐是从骨子里头发出来的,长期的流亡生活已经让他们忘了,自己和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赵亭和通判府的几个官员,一路从通判府赶过来,路上老董已经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所以见面赵亭没有问什么,就安排其中的一名官员将这些流民领了下去。
流民暂时安置在通判衙门的空房中,住处还的另做打算。
赵亭拍了拍赵文振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赵文振原本以为赵亭会责备自己,这些流民原本是济州属地的,自己擅自带他们回来,赵亭肯定是不同意的,他甚至都想好了要说的话,没想到赵亭非但没有责怪,眼神中还有几分的赞许,这反而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都听老董说了,那周文龙是朝中下放到地方的官员,有人撑腰,对这些事自然是不上心,你这么做也对,这些人就暂时安置在通判衙门中的空房中,但是你既然将他们领了回来,就要寻一个去处,你可想好了?”
这些事,从济州回江州的路上赵文振就已经想过了,安置的方法不可能是,江州府提供住处和吃食,俗话说斗米恩升米仇,时间长了恐生出事端,得想办法给他们找一个靠自己劳动获得食物的办法。
江州商贸发达,尤其织造和茶业兴盛,这些地方往往需要大量的工人,而赵文振想的办法关键也就在这些商贾之户。
“来的路上我就想过了,这些流民虽然可怜但也不能由江州府供养着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食其力,江州商贾众多,产业也是不少,需要的工人也众多,可以让这些流民到这些地方去做工,不仅解决了吃住问题,还解决了他们的生计”
赵亭点了点头,对赵文振的这个方法极其的满意,这样不仅是解决了吃住问题,还借济州流民,发展了江州的生产,一举两得。
赵亭心中生出一些疑惑,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还有这般睿智的脑子,以前可是只知道摆弄那些破烂玩物,难道是自己太严厉了,看来以后得多和他说说话。
赵亭又接着问了,婚事的情况,赵文振如实说给了父亲,赵亭高兴的合不拢嘴,心中想着,自己对死去的明诚母亲也有个交代了。
吃过午间的饭,赵亭便去找人相日子了,他希望尽快的办了此事,既然赵文振已经打算入仕,了了此事也好静下心来准备明年的乡试。
赵文振回到自己熟悉的院子,手里牵着昭昭,小姑娘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挣脱开赵文振的手掌,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转过回廊,越过假山,穿过拱桥,赵文振追不上她,只能在后面喊,“慢点,小心绊倒”
看着昭昭暂时从失去爷爷的痛苦中挣脱出来,赵文振的心中畅快了不少。
“少爷,你回来了”
玲儿抱着一个木盆,里面放着床单和帘子,像是刚换下来的,赵文振走后他日日打扫屋子,只是不知道赵文振什么时候回来,就没有换洗床上的物品,今日赵文振回来她便将床上的东西都换了下来。
玲儿的眼中带着欣喜,离别几月,此刻见到赵文振,脸庞上升起两团红晕。
“玲儿又长大了啊,来让本少爷看看”
赵文哲此时才露出他纨绔的一面,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盯着玲儿,嘴上调笑着,玲儿羞怒的脸更加的红了,嗔怪道:“少爷怎么还这个样子,少奶奶进了门还这样的话,可就不像话了”
赵文振被这丫头的模样惹的好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玲儿心中总有种说不上的舒服,便回了玲儿一句,“这不是还没有进门吗?快给我说说这些日子想我没?”
玲儿已经底下了头,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嘤嘤声,这少爷怎么说出这么羞人的话。
“你就是玲儿姐姐吗?”
昭昭稚嫩的声音,化解了玲儿的尴尬,玲儿听见这声音,才抬起头来看着昭昭,刚才她就看见了这个小女孩,还没有跟少爷问明,就被他的话堵的忘记了这件事。
“我叫昭昭,哥哥跟我说家里有个很好的姐姐,姐姐你带着我玩好不好?”
玲儿听见这话,心里暖暖的,原来少爷一直记着她,对她来说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