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馨收到了法律传送的时候整个人吓傻了,她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普通群众,突然接触到法律,那是一个犯了事才会去的地方,对于她来说是严肃又害怕的地,搞不好还会坐牢,她不想坐牢,不想,一点也不想...
从她告诉李志灏事情是余庆做的时候,她就开始惴惴不安,直到后来警察找上门,余馨才开始害怕,将所有事都抖了个空。
警方念在她有身孕和HIV,并没有从重处罚,只是交了罚款责令在家修养,配合医生做检查,现在又来了一张法律传送,让她立即焦躁不安了起来。
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她永远是这样,一旦出现别的事就会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自己就像个旁观者什么也不知道。
不止她收到了,梁凤英和她丈夫也收到了...
两人劳苦一辈子,本本分分,重心在女儿身上,突然其来的法院召唤,让他们方寸大乱,不知所措,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余庆将她的原生家庭告上了法庭,那些大学之前的各种证明单子被翻找出来,原以为痛苦的回忆扒拉出来曝晒在眼前她会难过,痛苦不堪,可看那堆纸时她却激不起任何波澜,那堆纸看起来犹如废纸一样,连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过。
但她需要一个结果,她不是软柿子,这些证明足够了。
在病房里呆了大半个月,韩旻给她带来的手机没有电,也没有充电器,她没办法联系外界,也没有谁可以联系。
烧伤远远比普通伤口好的慢,大半个月,余庆没有洗头,大热天头发油腻的发亮,瘙痒,一挠全是白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伤势一复一日的涂抹药水,周围轻微的伤渐入佳境有了好转的趋势,除了别的地方,刚刚植皮需要耐心等一段时间。
韩旻进来就看见余庆欲动弹的行为,立马出言阻止“还没有到可以下床的时间你瞎折腾什么?”面露愠色
余庆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可是她想上厕所,憋了好久难受,脸色涨红的厉害,吞吞吐吐的辩解“我...想上厕所”她也不想动弹的
韩旻……
韩旻有片刻的尴尬,不自在的出言叮嘱“你先别动,我去给你叫人”说完人快速转身。
余庆真的没有动,虽然她每天打着营养液可还是有尿意,老麻烦护士有些过意不去,就没有叫护士的意思,病房有独立卫生间她可以试着慢慢挪过去的...没有想到第一次尝试就被抓包,莫名的有些心虚。
韩旻没一会带着两个护士进来,对着两个护士道“她还不能下路走动,麻烦你们看着她一下”韩旻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黑色的短袖下依稀可以看见男人整齐划一的八块腹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性感的要命,不像那是健身房里奶油填充的喷张,是结实的肌肉,下面是一米多的大长腿,被工装裤包裹着,肩宽,精瘦的腰生,加上翘臀,像是行走的春药,看一眼便欲罢不能,更别说这样的人还有一副俊貌,护士看的慌神,听他的说话有片刻的耳热,反应过来时低头说是。
难怪那么多护士争着往这里跑,两护士心里不约而同得说。
余庆不知道她们早已心猿意马,慢慢磨蹭下床,一个没使好劲拉扯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旋。
远处的韩旻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单手插在腰上皱着眉。
护士收回注意力,细细的搀扶着她,病服松垮垮的搭在她身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极其不合身,裤子被剪成了五分裤,下面的黑色的腿犹如被烧焦的尸体,机械的摆动着,有些可怖。
余庆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挪动,每走一步都疼的让她喘不过气。
两个护士耐心十足,也不催促细细搀扶。
韩旻看不下去她痛苦难耐的模样,拉开一个护士,对着三步远紧闭的卫生间门不容置疑道“把门打开”
收到指令,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后,护士立马照做。
韩旻拉过余庆纤细的胳膊搭在肩上,弯腰一手放在后背处,另一只手穿过腿弯,放在大腿处,轻易二举将人打横抱起。
真轻,韩旻细微的掂量了一下,怀疑这个人的体重都没有他训练时负重的包重,
突如其来的腾空而起让余庆心里一慌,失重感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冰凉的马桶上。
身上还萦绕着那个人的气息,像是被羽毛刮了一下,余庆脸色不争气的一热。
外面的人离卫生间近在咫尺,这是特殊病房,卫生间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余庆艰难的褪下裤子,怕声音太大,一点一点的解决完生理问题。
穿上裤子冲完水。
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人,面色赫然。
余庆有些磕磕绊绊“我,我好了”
剩余的事更不需要两个护士帮忙,韩旻将她抱回床上,护士完事也不久待,说了句有事直接按呼救铃就行,离开前关上了门。
“谢谢”余庆说刚刚的事。
韩旻嗯了声,看向余庆的眸子带着探究和审视,像是平铺直叙的说着别人的故事“余馨跳楼自杀了,一尸两命”
余庆心里咯噔一下,她和余馨关系向来不好,听见她自杀,有些意外,又觉得这大概是最好的宿运吧。
余庆淡淡的笑出声,可眼里却不含任何笑意,反问“所以你觉得是我害的还是什么?”
韩旻心脏抽搐了一下,生疼,他疼的不是她对生命的漠视,而是她松一口气背后的事,他在调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所有事,作为警察不希望有生命消弭,可又阴暗的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无论孩子出不不出生,都活不了多久,生下来也不过是是无父无母命运多舛的人,倒不如若蜉蝣一样。
“不是”韩旻否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作为警察,不过是以上帝视角来看待发生的事。把每一件事抽丝剥茧开来看,都有着含血的苦衷,见不得人的事。
不知全貌,不予置喙。
“继续上诉?”
余庆有些疲惫,喘了口气“不了”她原本只是想要一个结果,现在人死了,梁女士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还没有来得及出生的外甥,女婿蓄意杀人锒铛入狱,判无期徒刑,梁女士那样的性格周围亲戚更是树倒猢狲散。
韩旻从采访中得知她们家原本很欢乐的,在余庆出生前,后来余庆出生之后,余馨对她非打即骂,说她抢了父母对她的爱,有时候把她往水里按,有时候是把她锁在柜子里,更甚的是往她房间里放火...得亏街坊邻居看见了,不然她早就死了。
余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假惺惺,如果真的有来生,她希望那个孩子有一个好的轮回,别在摊上这么一个人。
余庆看向韩旻,声音淡淡“最近麻烦你了韩警官”
“应该的”韩旻淡淡的应,看向外面,最近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热了,楼外的参天大树依旧翠绿,案子结了,他应该满脸轻松,可却又感觉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解决好。
“你那房子已经毁的差不多了,没办法住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余庆也不知道,经历过一些事之后,她好像变了很多,舒展的浅笑开来“不知道,等一段时间吧”
“外面现在多少度?”余庆问,她好久没有见过外面的光景了,整天在冷空气十足的病房里,有些焉巴了,而且没有人和她说话。
“29°,晚上会凉爽些”韩旻做警察工作,对人物的心理洞察很到位,这也不枉他年纪轻轻坐上副队的位置,“想出去走走?”
余庆不可置否,点头“嗯”
“现在不合适,晚上在带你出去”
余庆有些受宠若惊,讷讷的像等着幼儿园等着家长来接的小孩。
夜晚,有了些秋的凉爽。
韩旻准时下班,最近没有什么案子,在医院扫了一辆轮椅带余庆出去透透气。
他有些诧异对一个受害者的上心,而且他明白这种感觉并不是来源于对受害者的同情,而是别的情愫。
余庆贪婪的吸着外面的空气,即使只是在院里溜达她都已经知足了。
头皮的瘙痒又开始了,余庆有些仍不住挠了一下,“这附近有洗发店吗?”
韩旻低头看了她成条的头发,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在脑海中找出附近的理发店“有”。
韩旻带着她去洗头。
理发店的员工看向余庆的双腿时露出一抹骇色,有些不敢上去,店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停下动作看向来人。
店里不好操作,余庆选择干洗,好久没洗的头发洗完之后看起来又长了些。
余庆只是简单的清洗,并没有打薄。
韩旻在一侧看着她,镜子里的人神情冷漠,发着呆,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和周围格格不入,她静静地坐在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会消失,稍不留神就再也看不见。
余庆从镜子里对上韩旻的视线,吹风机的声很大,余庆别开眼,没有去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或许只是无意间触碰到的。
孟白才新加坡回来,带了些礼物,给余庆发的信息石沉大海。
等了好几天依旧没有人回复,孟白想起好友的对象和她关系密切,侧敲旁击的询问一番。
易叙白对自己好友的那点心思可谓是了解的透彻,直接坦言最近都没有见过她,谈晓梅在易叙白的身边,也说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余庆联系,似乎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易叙白和谈晓梅面面相觑,飞快的打了电话对方显示关机。
孟白又在群里加了别的好友询问,不可能一个人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至少每天的账目她应该会看的。
问遍群里认识余庆的人,都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余庆了。
几人一慌,朝余庆的住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