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大课间突然通知暂停,用来给初中部排演节目,一时也没有老师进班,大家百无聊赖起来。
政治老头前脚刚走,我拿笔点了点居竞的后背。
谁知笔尖刚一碰到他校服外套,他就转了过来。
“神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喊你。”
“因为我后面长了眼睛。”他一本正经的说。
“噫——好恶心。”
他破天荒没朝我翻白眼,自打上次操场送伞,彻底做实了我女朋友的身份后,这小子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看到的鬼故事,将给你听。”我拉着他袖子兴奋地说。
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压低了声音开始讲:“有一个女生参加了一个露营团,白天爬山,晚上就一起住在一个大帐篷里,白天还好好的,结果到了晚上,她突然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但是大家都神色如常,她就没有吭声,很快,其他人都睡着了,她看到有一个人把外套慢慢地脱了下来,你猜他背上有什么?”
“有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问。
“有一条拉链!”
“哈哈哈哈哈哈。”这厮笑得前仰后合。
“笑什么,不恐怖吗?”我瞪着他。
“恐怖恐怖。”他立马摆正了姿势像是要认真听我讲。
“不讲了,讲笑话从来不笑,讲鬼故事笑得跟鬼一样。”
”鬼笑起来什么样啊?“他故作天真的问我。
我虽然想笑,但还是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掏出作业要开始写。
“诶,讲讲讲,我不说了。”他拦着我打开作业的手,把椅子往我这挪了挪。
我托腮好笑地看着他:“然后,没了啊。”
他一脸黑线都要拉下来了,沉默了半响说:“林一苗,严肃地跟你说个事。”
“怎么啦?”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高二分科一定要选理科。”
“为什么啊?”
“你情商这么差,读文岂不是要连阅读理解都看不懂。”
“我情商差?我情商有差吗?”
他脸红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副班长张简抱着一摞作业走上了讲台:“大课间临时调整成数学自习,这张卷子发下去做。”
“收吗?收吗?”底下一群人问他。
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没说话,转身搬了张椅子坐在讲台上看自习。
“那就是不收了呗。”居竞头都没回,玩着我的橡皮说了句。
“我有说不收吗?”张简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我一眼。
我感觉出一点意思来了,连忙拍拍居竞示意他转过去。
居竞动作夸张地转了过去,将桌上的纸揉成团越过张简扔到了讲台上的垃圾桶里。
朱子强一干平时就跟他玩的很好的兄弟伙,这时候不忘添油加醋:”好球!”“再来一个!”
张简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好学生在这个时候总是缺少声援。
话说起来,这位仁兄从高一刚开学就暗示说喜欢我,平时一有什么事,总想着要帮我摆平,虽然我也没领过他情,但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暖男人设里,一刻也没消停过,最近不知怎么又和陆琳熟络的很,等等,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看向陆琳,她冲我尴尬地笑了笑,低声说:“你给居竞送伞被他看到了,我瞒不住。”
送个伞有什么难解释的,天呐,我真的要气笑了。
居竞这厮也不知道怎的,受了刺激,整个下午都不怎么理我了,我踢踢他的椅子,想问他闹什么情绪,他赌气似的把椅子往前移了移。
我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理他了。
陆琳在旁边笑着说了句:“这是护食呢。”
居竞没回头,但我看到他耳根子通红。
我困惑地问了句:“护食什么意思?”
许是声音有点大,左右的人都听到了,冯达也笑了,居竞抬脚要去踹他。
他们这两个喜欢闹的,被班头安排单人单桌坐在讲台前面,中间隔了老宽一个过道,自然是踹不着,但冯达还是夸张地讨饶道:“别别,你老婆说错话,你别踹我啊!”
这下半个班都听到了,不少人看戏似的围过来问:怎么回事,谁和谁在一起了?
就在我担心受怕的时候,班头突然进了班,一看我们这又聚了一波人,数落冯达道:“你到哪里人就撵到哪里,得空我给你把座位安排到办公室去。”
“不赖我啊~”冯达委屈地嚎了起来,但听到居竞清了一嗓子,又把声音小了下去,“哦。”
怂货,我在心里笑骂他。
虽然还是春日,晚上的时候已有了一丝暑意,夏日独有的那种绿色气息萦绕在校园里,伴着暮色徘徊不前。
我推着自行车从车棚里出来,看到居竞站在路灯后的黑影里等我,我推车经过,他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
我看他半晌没说话,问他:“你跟张简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那就是说了什么了。“我点点头。
“你就是太聪明了。“
又是半晌没说话。
“你以后不要再搭理他了,你别看他表面上那么正派,一肚子坏水。“他假装很随意地说。
“你整天吊儿郎当的,你倒是个好人了。“我笑了。
他轻哼了一声,不知是真生气,还是没当回事,匆匆跑远了。
“护食,这个词真可爱,但我更希望我的爱情像鸟一样自由,谁也不受谁的约束。“那时我还不懂爱情,晚上在笔记本上煞有其事地写下了这句话。
2014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