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还有一小时落地。空姐开始发放入境申报单。
除去睡着的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唐琬一直在看电影。
她就读浙大化学系。说起变态云集的专业，数学物理差不多并列第一，再下来就是化学。不光学生变态，教授也变态——不然怎么压得住变态的学生。教授们布置的任务多，要求高，想混过去都难。
唐琬脑子一直灵光，高中时数理化向来都是课本看一遍理论和例题就能直接写作业，不用听老师磨磨蹭蹭讲解一节课。即便如此，到了大学，忙得脚不沾地是她的日常状态。学得快是一回事，那么多任务，不可能不投入大块时间，实验室一待就是一天。
飞机上的电影库更新挺勤快，好莱坞大片超过半数都是唐琬久仰大名却找不出时间看的，这一路，她看了个爽。
唐琬的软肋：文科。再具体些，语文和英语。毕竟政史地她不用学。
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重点大学，名校学生当中朝代都背不齐的绝对寥寥无几，唐琬算一个。若是她英语能开窍一点，高中就是跟着夏瑶一起参加美国高考的国际学生班，不至于高中异班，大学异国。
这次为了拿到学校和加州理工的交流名额，她早在一年前就苦学英语，斥重金报培训班。绩点要求在全系前十她没问题，她一直前三；只是英语，托福要求110以上，她第一次裸考去试手，88……
任重而道远。为了能和夏瑶多一年的共处时间，她唐琬也是拼了老命，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拿下112。
可是，托福考试和行前培训，并没有告诉唐琬眼前这张入境申报单该怎么填。
上一次出国还是初中，跟着爸妈去欧洲旅游，完全不知道还有入境申报单这种东西的存在。
她填完个人信息后，面对携带的现金金额不知所措。
听说写多了会被查，可是写少了会不会被怀疑不具备在美生活的经济实力？她无从落笔。飞了十三四个小时，到时候海关不让进灰溜溜地被遣返什么的，太惨了吧！
边上，顾与关了游戏没几分钟就刷刷刷写完，将它夹入护照。
唐琬探头：“携带金额怎么填？”
顾与看她一眼，完了欠揍地说：“不会了？刚才不是很神气。”
他还在为拿不到夏瑶微信耿耿于怀。
“我把夏瑶微信给你，你告诉我怎么填？”毕竟下面还有几个她也不确定。
“不需要了。”顾与傲娇脸。
唐琬：“……”
“叫声哥，我告诉你。”
真幼稚。这还不如拿夏瑶的微信来的实际？这人好傻，唐琬心想。
叫哥就叫哥，于情于理都该叫哥。顾与大了她八岁。
夏瑶七岁上学，小唐琬一岁。
顾与也是七岁上学，小欧阳洵一岁。
“哥。”唐琬叫得干巴巴。
“以后都得这么叫，记住了？不准顾与顾与地叫。”
“哦。”有求于人，不得不弯腰。可笑，她好像没叫过顾与啊。这人傻乎乎的。
顾与帮她看入境申报单。
唐琬字迹有些娃娃体，很稚嫩，跟她的脸一样，稚气未脱。字体称不上漂亮，不过写的很工整，姓名一栏，Wan Tang。
顾与：“汤碗？糖丸？”
唐琬白眼：“是唐琬！”她拿出护照，用手指使劲点三下。
“嘿嘿，不如叫饭碗，更可爱，对吧？”
唐琬：“……”我谢谢你帮我改姓。
好在顾与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了唐琬该怎么填。
灯牌女第六次起身去后面的厕所，经过唐琬身边，第六次给她一个意味不明但绝对称不上是友好的眼神。
她醒着时就不断收到来自这四位粉丝的“关心”，睡着时不知还有多少次呢。
“你粉丝嫉妒心真强。”她向顾与吐槽。
“前缀。”顾与提醒。
唐琬摸不着头脑，又大又圆的眼睛写着：茫然。
“叫哥！”他没耐心地提醒。
“哥。你粉丝嫉妒心太强了。”完了唐琬补一句，“和你一样，爱计较。”
“呵可笑！我的胸襟能纳下宇宙！我粉丝只是太爱我了，并不是嫉妒心强。你知道的，关心则乱。”
没见过这么能给自己加戏的。
粉丝对爱豆有滤镜她还能理解。和情人眼里出西施差不多一个道理。但顾与对自己加滤镜？唐琬希望和顾与为好友的欧阳洵能够正常一点。别委屈了她家夏瑶。人贵有自知之明。
两人都邻牙利齿，针锋相对。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实时关注两人的那四位小粉丝——就是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严重怀疑她是顾与的女朋友。”发箍女和同伴说，虽然一万个不情愿承认这一事实。
“不会吧。起飞前我就去找他聊天。他知道有粉丝在飞机上。若真是女朋友，肯定避嫌。”狙击枪心疼她的千与千寻西皮。
她不听她不信！顾与亲口答应会“跟欧阳洵好好的”。转身就出轨？
“这么好的机会，当面问啊！”拿到签名的那位认为，大活人就在眼前，何必在这里瞎猜。你以为自己的脑子是超级计算机吗？还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怎么问？多尴尬。你怎么不去？”狙击枪有些嫌弃。更多的是，不敢这么问。
“我去就我去！”说完她摘下挂了一路的顾与大头像，大步起身向前。其余三个立马再次“地鼠”姿势。
“你好，打扰了。顾与哥哥我是你的粉丝。送机时还拿到你签名了！冒昧地问下，这位是您女朋友吗？”这个女孩明显胆大许多。
也全靠这份胆大，她在送机时冲破机场保安和前排粉丝这些层层阻碍，一把将顾与的大头照塞到顾与鼻子底下。顾与还记得她。
女朋友？这个饭碗？这是他女朋友，他能活活气死！干什么，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找她做女朋友。
唐琬也是同样的想法。男朋友？就这蠢货？怎么配的上我！
“不是女朋友。”顾与回答她。
“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女孩笑着回答。不太相信。
“我们是亲戚。”唐琬灵机一动。
“亲戚？”女孩诧异。
顾与立马领悟，补充道：“我哥哥的未婚妻是她的妹妹。”
女孩想了想，恍然大悟：“噢！所以她是你姐姐！原来如此！打扰了，再见！”说完愉快地蹦跶回去跟小伙伴们分享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不是女朋友！不是女朋友！是姐姐！
变成弟弟的顾与：……靠！全是欧阳洵的错！
变成姐姐的唐琬：……我长得那么老吗！
机上广播响起，告知乘客飞机已经开始下降，请大家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
灯牌女抓紧最后一次时间第七次上厕所，返回座位时还在唐琬这里稍作停留，说了句：“姐姐好。”看她的眼神明显友善了许多。
唐琬：……
我还是个年轻的小妹妹。是谁想出来亲戚这一损招的？！
哦……是她自己。都怪顾与这群要事情的粉丝……
顾与的经纪人陶沐发微信提醒他。
***
陶沐：等飞机落地我去跟空姐请求先下飞机。你提前整理好。
陶沐担心太多粉丝跟，造成混乱。国外的机场，影响不好。
国内也是每次都避开登机下机高峰段，可是机场认识他的人太多，怎么都逃不过，好在安保人员也多。
国外不一样，认识他的主要在这架飞机上，避开这里的乘客就会好很多。
与神同在：不。
陶沐：？？？啥意思？
与神同在：不第一个下。
陶沐：会被粉丝跟的。
与神同在：让他们别跟。
陶沐：【关爱智障的眼神.jpg】。你以为粉丝吃素的吗，我让他们不跟就不跟？他们又不傻。大放血买机票跟机不就为了见你一面。
与神同在：你说，没用。我说，有用。
陶沐：【得得得，你厉害.jpg】
与神同在：【荷兰乳猪挥舞仙女棒.gif】
陶沐无语。他家艺人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包和动图，想必都是勤勤恳恳当网民的收获。
与神同在：你先去剧组。
陶沐：？？？你不去？
陶沐惊讶得差点掉手机。又不是他拍戏！
与神同在：今天不是拍男二和女一，又没我的戏份。【理直气壮.jpg】
男二和女一今天全天拍摄，所以昨天就到了。演员们一般都提前一天到剧组，调整状态。顾与的戏在明天。
陶沐：我的小祖宗你要去哪？
让顾与脱离自己视线？他放心不下。
与神同在：走亲戚。私事。
陶沐怎么不知道顾与美国有亲戚？上飞机时都没听他说起，对他交代的行程安排，顾与都点头表示明白……
他不知道，顾与就是在飞机上认的亲戚……
不过顾与都搬出了私事，他不好再多问。
顾与嘛，自己没想法，或者懒得思考时，就会对陶沐言听计从，像幼儿园的模范宝宝。自己一旦有想法吧，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想搞机场秀吗？
陶沐联系好剧组后，再三交代助理，下飞机后要和他一起远远跟在顾与身后，一路监视到他见到亲戚……
